星阑闻言没多说,这时,前夜见过的大夫从内室走了出来,又禀告道:“谢老爷,大小姐的伤口都包扎好了,她口鼻气道被灼伤的厉害,接下来几日,喝药都十分困难,但一定要喝,醒来便要喝,还有,伤口万万不能见冷水,一旦化脓就麻烦了。”
谢正襄应好,待大夫走出,才带着谢星阑二人入内室,刚一进门,便见谢清芷正趴在床边抽泣,而珠帘绣幕的床榻之上,正躺着个脏兮兮的清瘦身影,正是谢清菡,她面上烟熏黑灰未除尽,双唇干裂,唇角还有一处发红的灼伤,而锦被旁,露出的左臂从手腕到手肘,皆缠满了白布。
见谢星阑和秦缨来了,谢清芷忙擦了擦眼睛站起身,谢星阑道:“一直昏睡着?”
谢清芷开口便是哭腔,“救出来的时候便昏迷不醒了,口鼻之内全是黑灰,左手也被燎的全是血泡,大夫上了药,也开了方子,还不知何时会醒……”
谢正襄上前道:“哭哭哭,家里如今正有丧事,你姐姐如此不懂事,叫人看笑话不说,让你祖父也泉下不安,这下她自己吃了大苦头,她可高兴了?虽是没毁了脸,但这手必定是要留疤的,看她以后有没有人要!”
谢清芷牙关紧咬,并不敢做声,林氏这时上前,“好了,莫要说二小姐了,又不是二小姐犯错,她身子不好,万一发了喘症如何是好?”
谢正襄狠狠瞪了谢清芷一眼,又喝骂道:“一个目无尊长害人害己,一个病秧子,我怎么有你们这样两个的女儿?!”
谢清芷泪盈于睫,脸也白的厉害,秦缨无奈开口道:“幸而人没事,眼下好好照看她便是,烧伤虽不好愈合,但人要紧,一点儿疤痕也没什么的。”
谢清芷此时才道:“我会好好照顾姐姐的。”
谢星阑也道:“先等灭火吧,人没事便是万幸。”
有他们出声,谢正襄只得将责骂咽回去,“你好好看着她,也莫要乱说话,这可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没人逼她——”
说完此话,方才转身出门,到了中庭,见远处浓烟不比先前,几人又往菡萏馆而去,过了先前那片花林,几人停在小道上,指挥救火的李忠和见状上前来,“拜见四公子,拜见县主——”
行了礼,李忠和才禀告道:“火算是灭了,接下来是清理火场,大小姐这小楼算是彻底毁了。”
大火已灭,眼下只剩下零星火苗,仆从们前赴后继泼水,火苗亦灭的极快,谢正襄望着这残垣断壁,怒意又起,“这小楼是按照她母亲的喜好建造的,当初花了不少金银,如今被她自己付之一炬,也不知她母亲泉下有知作何感想!”
雕梁画栋只剩下个空架子,尤其二楼被烧的只剩下西边一半,任是谁看了都觉可惜,谢正襄又道:“留下一部分人清理,剩下的人还是以治丧为要,这些东西都走后门出,另外交代下去,不许府里人乱说。”
李忠和应好,
一番吩咐,便有小厮拿了家什竹筐,将烧毁的砖石瓦砾朝外搬送,看着十来人在火场中忙碌,秦缨眉头却拧了起来,谢清菡虽是烈性,但真能烧毁自己的院子?何况这院子还算是她母亲遗物……
正沉思着,秦缨忽觉一抹晃眼的微光闪过,她定睛一看,却只看到仆从们装框的装框,搬木梁的搬木梁,并无何处晃眼,这时,谢正襄又对二人道:“此处烟灰呛人,难已下脚,交给底下人便是,咱们还是去正堂说话吧。”
谢星阑沉声道:“正好,我有一旧事要请教三叔。”
几人转身而行,谢星阑走出两步,却见秦缨还停在原地,他不由道:“秦缨?”
秦缨回过神,忙应声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