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便是万宁县,因此左常安早知有要犯通缉,但他没想到谢星阑会亲自带着人追缉至此地。
刚碰面行了礼,左常安也不多做寒暄便道:“大人来的正好!就在今天早晨,渝州这边发现了告示上三人的踪迹,本是要将消息送往楚州的!”
谢星阑蹙眉,“在何处发现?”
左常安恭敬道:“在渝州城西南的明光县,说是前夜一处钱庄被盗,损失了近千两银子,还伤了两个人……大人先请入城,下官再慢慢禀告。”
夜幕已至,谢星阑一行也无趁夜赶路必要,便先入了万宁县城,待到了左常安准备的客栈,方才听他细细禀来。
左常安道:“那钱庄本就有三个伙计日夜值守,但当天晚上钱庄后院被人放了火,几个伙计去救火,前门却被人破开,但他们想不到钱庄那存放钱银之地本就被层层上锁,在他们忙着开锁之时,被三个伙计发现。”
“那三个伙计也是身有武艺之人,双方便交手起来,是两个人行窃,且都带着棉布头套,只露出两个眼睛,那二人看这三伙计不好对付,也不恋战,很快便逃脱,那三个伙计又要救火又要追人,顾之不及,便令那二人跑了。”
左常安叹了口气,“大火扑灭之后伙计去报官,明光县的朱大人一看带头套作案和身形的描述,便怀疑是连环作案的那几人,立刻将消息送到了渝州城禀告了刺史大人,刺史大人又派人知会各县城,令我们严加防范
,下官下午便吩咐城内衙差严防死守,却不想等来了大人。”
秦缨和谢星阑本就推测此三人要回渝州,一听此言顿觉振奋,待拿来舆图一看,便见明光县距离渝州城只有三四十里路。
李芳蕤愕然道:“他们怎么敢?渝州城可是有驻军的!他们还去抢钱庄?”
秦缨道:“抢钱庄与他们此前行凶不符,这只能说明他们发现自己暴露太过,便从恶意行凶报复,变成了求财心切,于是不顾危机铤而走险。”
谢星阑亦道:“许是知道官府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便想最后一搏只为求财,他们既已入渝州,只怕会走水路逃窜——”
左常安闻言忙道:“大人请放心,刺史大人已经做了安排,不管是水路码头,还是陆路各处关卡,全都张贴了楚州送来的画像,他们如今必不敢露头。”
谢星阑微微颔首,径直道:“此去渝州城脚程如何?”
左常安道:“三个时辰便可到达。”
谢星阑于是吩咐众人,“今夜好生安歇,明日卯时出发,先去渝州城,务必在渝州境内将三人捉拿归案。”
众人应是,左常安又吩咐人奉上宴席,“大人路上舟车劳顿,又是头次到万宁县,下官备了薄酒,还请大人赏——”
左常安话还未完,谢坚便道:“大人不必客气,我们外出办差从不饮酒,只需送些吃食便可,辛苦大人。”
左常安一小小县令,自不敢违逆,一听此言,生怕龙翊卫定他个骄奢享乐之罪,连忙命人撤下美酒,只送来席面便可,谢星阑也不留他作陪,左常安只好忐忑告退。
用了晚膳,众人才觉缓了口气,这客栈不比半枝莲阔达,他们衙差与翊卫亦多,秦缨便主动带着白鸳与李芳蕤主仆二人住在了一处,白鸳人散了架,先与沁霜歇下,李芳蕤与秦缨歇在一张床上,忍不住与她夜话。
“朝廷派官员去地方办差之时,常要狠狠薅上一笔,却不想谢大人治下如此严苛,连酒席都不用,也难怪他短短几年内高升得如此之快。”
说至此,李芳蕤又道:“治下严苛,又极善权术,等此番差事了了,在陛下跟前又是一功,谢大人以后当真不可限量。”
秦缨早生困意,闻言“嗯嗯”两声回应,李芳蕤便又道:“我听说谢大人的养父,就是那位谢将军,是用了十几年才爬上金吾卫上将军之位的,如今看谢大人的势头,只怕是比他养父更快,他今年二十几岁来着?往后说不定还能封侯拜相。”
秦缨混沌的睡意,被这“封侯拜相”四字惊醒,她睁着眸子望着帐顶,心底莫名乱跳了几拍,若按原文,谢星阑正是在封侯之夜惨死,她才不想要谢星阑封侯拜相!
她缓缓摇头,“不,做个好官便是,不一定要封侯拜相。”
李芳蕤轻啧一声,“我瞧你与他颇为亲近的,怎不希望他将来位高权重?”
秦缨叹气,“位高权重,也是树大招风,容易为自己招来祸端——”
话音落下,却听李芳蕤轻嗤一声,“你只论这‘位高权重’四字,却不反驳‘亲近’二字,看来在你心中,咱们这位谢大人当真是亲近之人啊!”
秦缨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李芳蕤竟在套话,连忙道:“我在与你说正事,什么亲近不亲近,我们一同办差,本就该彼此信任,一切为了差事不是?”
秦缨说得一本正经,李芳蕤一时笑开,“听听,连口径都像极了谢大人,怪道你们一同办差数次也未生嫌隙,反倒越发合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