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一道惊雷,猛地在头顶炸响。 商如意只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劈得支离破碎,神魂也快要离开身体,直到一阵惊呼声响起,才将她的神智又拉了回来。 是穆先和善童儿他们的惊呼。 “大将军!?” “二哥!” 随着他们的惊呼声响起,还有他们沉重而凌乱的脚步声,虽然这个时候商如意的神魂仿佛还没完全归位,却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又厉声喝道:“给我呆在外面!” 所有人被她一声震得全都停下了脚步。 而商如意脸色苍白,眼睛发红的转头看向何问竹,颤声问道:“大夫,他真的——” 何问竹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来,对着她连连拱手认罪,道:“夫人恕罪。老朽愚钝,昨夜未能断症,因为事前并未见他病患病症,唯有将军一人病倒,以为只是普通的伤寒,只是,有伤寒之状,无伤寒之脉。” “……” “而今日激战,促发了将军的病症,刚刚诊脉所探,左手脉大于右手,浮缓而盛,按之无力,这,这正是——” 说到最后,何问竹也口不能言。 可即便他没有说出那两个字,商如意的心里,也已经全都明白了。 瘟疫! 宇文晔患上的,不是普通的伤寒,而是瘟疫! 但是,他为什么会染上瘟疫? 这个问题不仅此刻如同毒蛇一样缠绕住了她,也惊得外面的人一个个如五雷轰顶,那宋煜更是变了脸色,从刚刚听到“瘟疠之症”四个字他就急忙伸手捂住口鼻,这个时候更是满头冷汗的往门口退去。 穆先脸色惨白的道:“大将军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呢?” “……” “城中也没有人患病啊。” 一旁的代俊良虽然也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口鼻,但还是神色如常,想了想才说道:“难道是因为——城外那座京观。” “京观?!” 一听到这两个字,屋子里的人都惊了一下。 而那何问竹也眼前一亮,急忙说道:“正是,天气炎热,城外又是堆积如山的尸体,这种情况,的确容易流传瘟疫。” “……” “而且,近日吹的一直都是西南风。” 代俊良道:“所以昨夜,大将军才会问城中有多少口井,还让城中的用水一定要去上游取,看来,大将军也是早有防范。” “可是这也不对,” 何问竹皱起花白的眉毛,沉声道:“那些尸体已经堆积了好几天了,将军却是刚到。为什么城中尚未有疫病,反倒是将军先病倒了。” “是啊,这到底是为什么?” “将军他……” 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可商如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她用力的抱着怀中不断颤抖着的滚烫的身子,用尽全力将他扶着靠坐在床头,宇文晔脸色青灰,吐息如火,胸膛剧烈的起伏带着一种濒临破碎的感觉。 喘息半晌,他抬头看了商如意一眼。 却什么也没说,又转头看向周围——只是这一刻,在他的视线中,所有的人,都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他深吸了几口气,总算积攒出一点力气。 道:“代俊良。” 代俊良立刻上前一步,可他还没来得及多走几步,商如意的视线立刻瞪向他,让他的脚步停在了屏风的一旁,他只能低着头道:“大将军有什么吩咐?” 宇文晔有喘息了半日,然后道:“紧闭城门,深挖沟渠,坚城固守,不可出战……” 因为气息微弱,这十六个字他说得断断续续,却又一字一沉,尤其是最后八个字,更像是刀刻的一般,好像要把每个字刻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让他们牢记在心。 坚城固守,不可出战! 代俊良立刻道:“末将明白。” 那宋煜原本已经退到门口,听到宇文晔的这番话却又变了脸,立刻说道:“大将军,你这样怯懦畏战的军令,请恕我们不能遵守啊!” 宇文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 但,说完那十六个字的他,此刻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说什么。 他只是抬头,看了商如意一眼。 他脸色青灰,那双从来都冷峻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的双瞳,此刻只闪烁着一点微弱的光,好像想要对她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可商如意,却懂了。 她原本惊恐,害怕,伤心,难过,所有的情绪在刚刚听闻何问竹的诊断之后一起涌了上来,几乎快要哭出来,可奇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