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中午,火球一般的太阳悬在扶风城的上空,炽热的温度好像一只无形的手掌,压迫在每个人的头顶,几乎要将人燃烧起来。 此刻,商如意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站在床边,看着何问竹跪坐在地上,捧着宇文晔的手腕小心翼翼的为他诊脉,随着床上昏迷的人胸膛每一次起伏,她的心跳也震荡一次。 宇文晔,到底怎么样了? 可她不敢问,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自己一点动静,就惊扰了大夫诊脉,给出一个令人绝望的结果。 周围的人,似乎也都是这样想着,穆先和程桥,还有代俊良,和刚刚护着宇文晔一路回来的善童儿,所有人都站在内室的屏风外,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喘一口。 这时,一个声音冷道:“怎么,大将军还没醒吗?” 一听这话,几人都皱起眉头。 回头一看,却是已经换下了铠甲,也包扎好了肩膀上的伤的宋煜,他推门走了进来,一改刚刚在城外卖命逃窜的狼狈模样,慢慢悠悠的走到一旁坐下,又看了一眼床榻上脸色苍白,气息滚烫的宇文晔,冷笑道:“看来,大将军平日也是疏于操练啊,两场仗打下来,人就撑不住了。” 商如意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而站在一旁,还一身尘土,没来得及换下衣裳善童儿已经气鼓鼓的上前一步,指着他道:“你说什么,我宇文二哥刚刚出城可是为了救你!” 宋煜脸色一变,又觉得自己不该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于是冷笑道:“我用得着他救?” “你——” 善童儿到底还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一边的穆先握紧了拳头,红着眼道:“大将军不救你,宋大人还能在这里说风凉话吗?” “……” “要不是宋大人你贸然出城,大将军也不必带病出征。如今,扶风军因为你损兵折将,大将军也病倒,你——”M.. 他的话没说完,宋煜立刻跳了起来,指着他破口大骂道:“混账!你是什么东西,还有你,你们也配跟本大人说话?为将者上阵杀敌,有人死伤是在所难免的,你们居然凭这个就敢污蔑本大人!” “你——” “再说了,带病出征又如何?他是朝廷的将军,这就是他的责任!” “……” “你们两个在这里胡言乱语扰乱军心,我倒要问问你们,之前明明有机会杀了薛献,你们却不动手,是不是有意要留他性命啊?” “……” “你们若不是有意养寇自重,我看,就是陇西军的细作!” 说完,宋煜立刻黑着脸下令:“来人,把这两个奸细给我抓起来!” 他的话音刚落,立刻有两个士兵从外面走了进来,伸手就要抓穆先和善童儿。此刻,穆先已经气得两眼发红,却不敢动弹,毕竟他也明白在军令之下,如果他动手,就是违抗军令,是要问斩的;可善童儿刚刚进入军中,哪里管这个,立刻便要反抗。 宋煜厉声道:“你敢动手,就是违抗军令,我——” 他的话没说完,一个人影突然闪身到了他的面前,锐利的目光直直的瞪着他的眼睛,沉声道:“宋大人,够了!” 宋煜猝不及防,被突如其来的迫人气势压得喉咙一紧,后面的话也没说完。 他面前的,正是商如意。 只见她脸色阴沉,因为用力的咬着牙,仿佛在压抑着什么情绪,脸颊都微微扭曲起来。她沉声道:“我的夫君刚刚从战场上下来,还在病中,请你不要打扰了他。” 对上她,宋煜还是迟疑了一下。 这位,毕竟是将军夫人,国公府的少夫人。 他想了想,冷笑道:“将军夫人,在下可没有打扰大将军,在下只是在处理军务。” 说着,他指着穆先和善童儿:“这两个,是奸细!” 商如意正色道:“他们,一个是我夫君的副将,一个是我夫君的亲兵,都是上阵杀过敌,跟薛献拼过命的,宋大人说他们是奸细,是不是应该再拿出点有力的证据才行?” 宋煜道:“本大人让人把他们抓起来,不就是为了证据吗?” “……” “把他们抓起来,拷问清楚,不就有证据了。” 商如意道:“这样,不是屈打成招吗?” 一听这话,宋煜的脸色一沉,厉声道:“将军夫人,我称你一声‘夫人’,是看在将军和国公的面子上,可军中,没有将军夫人说话的份!你既然跟来了,那就做好自己的本分,守好将军就行了,其他的事,容不得你插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