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刀光,随后侧脸传来温热黏腻的触感。
她昏昏地摸了一把,指尖鲜血淋漓,如鬓边的榴花。
这一刀利落得恐怖。
那山匪喉间发出嗬嗬之声,当场毙命。
“狗娘养的王八羔子!还我弟弟命来!”
眼见兄弟丧生,几名山匪几乎气红了眼,嘶吼着扑来与叶叙川拼命,叶叙川冷笑一声,拔下山匪尸身上的匕首:“蠢货。”
这仇恨拉得不可谓不稳。
翠梨趁乱遛去了后厢。
蒺藜一袭黑巾裹面,混在山匪堆里,对烟年猛力眨眼,烟年依照计划,精心计算着角度,打算配合着蒺藜演一出戏,恰到好处地冲过去挡上一刀。
然后,她的工作便结束了。
其实她布此一局,压根不是为了真杀叶叙川,而是为了在乱局中奋不顾身地保护他一遭,让他瞧见自己的真心。
但是她忘记的是,在极端混乱的场面中,人算往往不如天算。
命运就像一屋子疯批,你永远不知道哪个疯批会给你一巴掌。
她方准备冲出去替叶叙川挡刀,忽然斜里刺来一道人影,淡黄衫子茜色裙,正是蛰伏半天的鹤影。
烟年大惊。
等等!不对啊!给鹤影的命令里可不是这么写的,明明是让她惊完马趁乱跑啊!
来不及思考,烟年惊呼一声:“大人小心!”
叶叙川眼角余光瞥见鹤影,毫不犹豫,抓过烟年衣襟,把她当一面肉盾挡在身前。
这一拽利落迅捷,如非早有准备,断无法有这等不假思索的反应。
烟年猝不及防,蓦地瞪大了眼。
直到刀尖刺向胸口,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叶叙川抓她挡刀。
他想……杀她。
*
这一瞬间,烟年如遭雷击,什么风花雪月的旖旎心思都没了。
原来他根本没有心动过,什么簪花,什么点烟叶,什么乞巧夜市,都是逢场作戏……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自始至终都没变过,就是个随时可供牺牲的死物。
她张了张嘴,想骂人,但出不了声。
他妈的。
一腔迷茫化作愤怒。
翻脸无情的王八蛋,老娘做鬼也不放过你!
辛亏蒺藜靠谱,千钧一发之际挑飞了鹤影的剑,还不忘嚎一声:“冤有头债有主,莫要伤及无辜!”
鹤影一击未中,还被挑飞了剑,理应不再恋战,可这丫头惊人的执着,居然不要命地又冲了过去,大有不完成任务不罢休的势头。
正此时,另一匪徒的刀直扑叶叙川面门而来,叶叙川抓住烟年衣襟,毫不怜惜地把她拉至身前,分明想让她将这一剑也挡下。
烟年甚至来不及恐惧,只是茫然地睁大了眼,嘴唇哆嗦着,喃喃道:“大人……”
他这时本不该分心,可目光还是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
这是何等漠然无情的目光,没有温情,只有冰冷的算计。
好像回到了他们初遇的时候,猫眼对着丹凤眼,一方茫然,一方漠然,叶叙川随时做好了牺牲掉她的准备,不这么做,只是因为他还未遇到需要放弃她的威胁。
她居然以为他有点喜欢她?真是……笑话。
几个月的相处就像喂了狗,一切和开始时都毫无分别,他就是块没有心的冰,没人有能耐征服他。
罢了,愿赌服输,
她万念俱灰地闭上眼,面色如死。
握住她衣襟的手微微一顿,如同稍纵即逝的犹豫。
战场不容犹豫。
烟年听见刀刺入血肉的声音,紧接着是叶叙川突兀的闷哼。
她没有死。
烟年仓皇地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叶叙川肩膀上多了一道刺眼的伤口,皮肉外翻,鲜血淋漓。
从没看到他露出过这样的眼神:愤怒,懊恼,不可置信……种种复杂情绪染上眼底,好像高高在上的神祇被赐予七情六欲,拉入凡间一般。
一剑避过,又是一剑刺来,烟年一个激灵,恶向胆边生,尖叫着一头撞向叶叙川。
她脾气不好,不喜隐忍,如无特殊情况,一般当场就把仇给报了。
狗东西想让她死?呸,想得美!她死也要把他拉上垫背!
两人离得太近,叶叙川没算到她居然敢反咬一口,一时无从闪避,偏偏烟年还装得半点不像是故意的模样,侍卫们竟都被她骗了去,两人一起踩空,滚落山崖。
天昏地转,七荤八素,烟年能感受到叶叙川身上爆发的暴戾之气。
也很难不暴戾……堂堂叶枢相被一个女子撞下了山,传出去怕不是要笑掉全汴京的大牙?
她不管不顾抱住他的腰,糊他一身鼻涕眼泪,并死死抓着他未受伤的那只手,不让他攀住山坡上的树枝。
两人一路滚落谷底。
叶叙川先着地。
他因痛楚而呼吸急促,鸦青衣袍上沾满鲜血与泥土,发间夹杂着碎叶,面容扭曲。
他一向高高在上,怕是多年未曾如此狼狈过了。
烟年垂眼,目光扫过他肩头的伤口:“哎哟,大人没受伤吧。”
良久,叶叙川从牙缝里挤出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