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期末考试, 不出意外,我仍然没有比过林家那位名正言顺的掌上明珠。 依然是不出意外,妈妈看我的眼神恨不得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没能让她坐上林家豪门太太的位置, 如今也没能让她在林家面前挣得脸面, 于她而言, 我的全部价值不过是累赘二字。 可我却很满足这样的状况, 有种报复性的快感,看她除了愤怒别无办法,看她除了对我失望就只能失望, 看她恨不得丢下我又舍不得和林家的牵绊。这好像也是我的一种报复。 既然我的人生从出生就没有意义, 那不如一起烂掉。 那一年帝都下了两场大雪。 阿姨依然随我去了帝都, 还有乐乐。 屋里暖气很暖和, 玻璃窗上有一层雾。乐乐趴在暖气旁边,用手指在玻璃窗上写了我们的名字, 她脆生生的声音又甜又好听, “我同学都很羡慕我每年冬天能来帝都, 我跟他们说帝都的冬天会下雪,他们都只在电视上见过呢, 我比他们都幸福。而我之所以能见到这一切, 是因为林薏姐姐。” 她在我的名字后面还画了一颗心, 转过头对我笑得甜美可爱,“姐姐,你的同学会不会也羡慕你能来帝都看雪呀?” 我摇了摇头。 我没解释, 其实我和我的同学也只是知道姓名的程度而已, 算不上朋友。自然也没有人知道我每年冬天都会回帝都。 她依然脆生生的回答, “那是他们没眼光, 他们一定不知道雪是什么样子。” “不过我有点想他们了, 小玲家今年刚养了一只猫,我妈妈就不允许我养猫。我周末去她家见过,又温顺又可爱,我摸它的头,它就会闭上眼睛很乖很乖的任由我摸。” “我同桌家里是开小超市的,有好多零食,每次去他家玩,他都很豪气地说随便挑。不过我妈妈不准我拿太多,她说那样不礼貌,所以我每次都很客气的只吃一点。” “噢对了!美美的折纸特别漂亮,我都是跟她学的,她还说放假教我呢。” 乐乐是个快快乐乐的小姑娘,她知道我在听,自顾自就能说很久。 而我也很乐意听她讲话,我喜欢她身上那股快乐天真的劲儿,让我觉得大概女孩子小时候都该这样长大,我很羡慕她。 她说了很多,玻璃窗上的水雾全都被她写写画画。 那一夜我们很晚才睡,我们趴在暖和的暖气旁边,看着窗外簌簌落下的漫天大雪,讲了一个晚上的故事。 乐乐终归是熬不了多久,入夜后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玻璃窗外是纷纷扬扬的雪,降落在这座灯火辉煌的都市,覆盖满地的雪白仿佛要将这俗世掩埋,将罪孽全都掩盖在雪白之下。 乐乐在我旁边睡着,没有人再听我那无人知晓的故事。 我在那面又结了雾的玻璃窗上,一笔一划写了他的名字,然后又擦掉。 过年的那天,我终归是没有勇气去拨通周嘉也的电话,而是在企鹅上给他发了个消息。 很普通四个字,新年快乐。 给他发消息的人应该很多,应该许久才看得到我。 我抱着腿团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簌簌落下的大雪。玻璃窗上隐约倒映着我的轮廓,乐乐在我身边睡着,我给她盖了个毯子,再给她垫了个枕头。地毯毛绒绒的很软,她睡得很香,一直没醒。 已经过了零点几分钟,企鹅上才有消息跳动。 可我打开,是张楠楠给我发的新年快乐。 我打开企鹅上的小游戏,从连连看到泡泡龙再到黄金矿工,一个人落后,一个人失败,一个人输掉了很多游戏豆。 漫长的夜才终于结束了苍白,消息框在跳动弹出的那一刻,快要汹涌而出的仿佛是我的心跳。 在过去了接近半个小时后,周嘉也回了我的信息。 新年快乐。 还有一个放烟火的表情。 我觉得我的新年到这里应该也算圆满了,可在看到顶端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之后,我停止了手里已经玩得昏昏欲睡的小游戏,盯着那行字许久未动。 “今天过年,就玩这个?”他问。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企鹅的状态可以显示着我在玩什么游戏,我的企鹅用得不多,只有寥寥几个好友,很多功能都不了解。 我问他怎么知道我在玩。 他发了截图过来。 隔着屏幕,看不见表情,听不到语气。 我面不改色撒谎,“睡不着,随便玩玩。” “玩着更睡不着,还是早点躺下吧。” 我停顿很久,还是只回了一句好的。 然后以他发的一个表情包结束了这段我等了一个晚上的对话。 大多数时候我并不在意我的平庸,我觉得这样烂掉没有什么不好。 可在触碰到光的时候,我就会憎恨这样的自己。如果我再主动一点点,再靠近一点点,是不是就不会被时间和距离隔开,也就能够抓住那一闪而过的流星。 那个学期我和周嘉也为数不多的一次交集是运动会。 运动会的最后一天依然是集体项目,教学楼的公告栏里贴着各项目的报名名单。 趁着中场休息,我在那里找着周嘉也的名字,在任何地方寻找周嘉也的痕迹已经成为了本能。 就在我转身之际,差点撞上了站在我身后的胸膛。 我怔愣抬头,看见了周嘉也的下巴。 可他没有看我,而是一门心思在看我刚才仔细研究的各项目报名名单,他扫了几眼,说道:“又是被迫报名?” 上面有我的名字,依然是趣味项目。 我嗯了一声,仍然惊怔望着他。 好像上一次这样近距离看着周嘉也,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他低下眼,注意到我还没收回的满脸迟钝,弯了下唇角,伸手在我面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