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昕昕一只手按着沈雅的身体。可就在这时候，听见了季楼的声音。

她转过头，瞪着季楼，露出一脸怀疑的神色。

她现在不想相信任何人。

季楼明明答应过她，会安排人好好照顾奶奶。

明明答应过她的！

可是现在，奶奶却出了意外。

游昕昕双眼直视季楼的眼睛，四目相对，空气中有一秒间落针可闻。

季楼在那个女孩眼中看见了怀疑和不信任，他双眸中掠过一丝难堪和委屈。

他看见了他的母亲莫萍，还看见了被游昕昕按在手中的沈雅。季楼有一点不想管他们这些人，几乎想要转身就走，让游昕昕揍她们一顿算了。

但他知道那个女孩看似强大到能够镇压全场，实际上却已经有可能到了崩溃的边缘。

“放开她，昕昕。”季楼说，“不是她。”

“你放开我听到没，”沈雅看见了季楼出现，在游昕昕手中挣扎，“你放开，咳咳……”

游昕昕盯着季楼，慢慢松开手中的沈雅。她在等着季楼给她一个解释，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她仅余的理智。漆黑一片的心底，希望季楼还是自己心中的那个季楼。

如果连季楼都让自己失望。那她可能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处理这件事。

哪怕要花费很长时间，要付出自己人生的所有，她不惜一切代价，也不会让这事随随便便过去。

游昕昕的手劲松了，沈雅借机从游昕昕的手中逃了出来，她理了一把自己乱成鸟窝的头发，一脸怨恨地瞪着游昕昕。

心中却很是后悔。早知如此就不招惹这个人了。

是有人告诉她昨天医院发生的事情，还说季楼因此累得犯病了，她才早早赶过来，想在季楼面前博取一个好印象。

谁知道会发生这样可怕的事，她真是被游昕昕吓到了，还在季楼面前露出如此狼狈的模样。

沈雅一脸委屈地朝季楼靠近，但季楼冷得像一块冰，一眼都没看自己，转动轮椅从她的面前径直过去。

他的眼中只看着另外一个女孩。

沈雅眼睁睁看着季楼越过自己，驱轮椅走到游昕昕面前，伸手握住了游昕昕的手。

从小时候开始，沈雅就知道季楼真的是一个很孤傲的人。

他明明长得那样漂亮，像是故事书里的王子。但却很难接近，像是一个用冰雪堆砌成的人。不管自己怎么朝他靠近，他也极少在她面前有过情绪外露的时刻。

他们是多年的同班同学，但沈雅从未看见过季楼露出这样温柔又耐心的神色，一次也没有。从前，以为他本性如此，对所有的人都冷淡疏离。

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也会这样温柔耐心地凝望着是一个人。

但那个人不是自己

……

游昕昕松开沈雅之后，双眼只盯着季楼看。

直到季楼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掌，她才颤声问道：“不是她，那是谁？”

她只希望季楼并不是因为偏袒沈雅和莫萍，才替她们澄清。

她想起在奶奶手术的时候收到的那条短信，告诉她别相信身边任何人。

奶奶不见了，眼前的这个人也变得如此陌生。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相信谁。

季楼握住她的手，“跟我来，我们先离开这里。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游昕昕看了他一眼，神色冰冷，“你不会骗我？”

她的声音嘶哑，就像喉咙早已被千万枚手术刀割过一样，每一个字从胸腔里扯出来，个个都带着血淋淋的伤。

季楼露出一点受伤的神色，但声音很温柔，哪怕游昕昕这样说，他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紧紧握着她的手，冲她点点头，

“我不会骗你。我发誓。你跟我来。”

他的轮椅缓慢移动，游昕昕就被他牵着，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被他牵引着，慢慢地走了。

这个时候，她才慢慢反应过来。悲伤的情绪像是冰冷的海水，一点一点浸透身体，漫过脚踝，漫过心脏，漫过头顶，把她整个人淹没。

胃里很难受，翻江倒海的。呼吸很重，喘不过气来。脚底好像踩着棉花一样。灵魂好像被抽走了，剩下的只是一个躯壳，居然还会走路。

如果不是季楼牵着她慢慢前进，游昕昕觉得自己可能会在这些人面前狼狈地倒下来。

她不想倒在这些人面前，奶奶不会愿意看见的。她不想待着这个地方了，不想再看见这些人的脸。

于是，就跟着季楼走了。跟着握住自己掌心唯一的温度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