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处理那么多事情,怎么可能事事都考虑得到。
“阿父如今推行的改革,也有李斯他们的建议在,又岂是我一人的功劳?”
始皇温声安抚了儿子好半晌。
扶苏现在这模样像极了他小时候刚学理政那会儿。
因为总能被挑出点错漏来,一向骄傲的小孩就会很丧气地趴在桌案上,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这个时候就需要阿父哄一哄,才会重新开心起来。
秦王政哄他的方法一般都是举例自己小时候也犯过一样的错误,哪怕里头有些是他为了哄儿子编的。
年幼的扶苏当然分辨不出真假,听父亲这么一说就信了。很快重拾信心,又能活力四射地继续学习理政。
现在扶苏长大了,可没那么好骗。
所以始皇哄人就得绞尽脑汁地找真事出来说,好在始皇帝因为日理万机确实把不少改革细则丢给臣子去完善过。
虽说那些细节他不一定想不到,但事实就是他没去想,直接让臣子想的。四舍五入也能忽悠扶苏说是他出了疏漏,需要臣子帮忙添补。
扶苏像小时候一样趴在桌案上,含糊地抱怨道:
“父亲又糊弄我。”
始皇毫不心虚:
“这次没有骗你,不信你去问李斯。”
扶苏这才高兴起来:
“阿父待我真好。”
始皇心道你知道就好,要不是为了你这个臭小子,他用得着给自己编那么多不存在的错漏吗?
换别的儿子在他跟前因为犯错而沮丧,他顶多丢下一句“回去多反思反思,以后就不会再犯了”,安慰是不可能安慰的。
大秦的太子殿下重新自信了起来。
隔两日是始皇帝陛下第一次巡游启程的日子,这回依然不带其他儿女,并且把太孙留在朝中监国了。
能够单独和父亲出门的扶苏非常嘚瑟,完全忘了自己之前的那点小沮丧。就是嘚瑟太多容易遭报应,比如被看不下去的妹妹塞过来一个小崽子。
阴嫚幸灾乐祸:
“南嘉舍不得你,要不带他一起去吧?”
扶苏坚决拒绝了。
不顾南嘉哭得撕心裂肺,硬是把人撕扯下来,塞回给了他娘。
开什么玩笑,他们这次要去的是苦寒的北境。这次不能走水路了,陆路本就颠簸,带个这么小的孩子很容易出事的。
阴嫚也就是吓
唬他一下,没真打算把孩子塞进队伍里。她见大兄落荒而逃,得意地哼了一声。
距离上次巡游结束已经过去快三年了。
这次的巡游目的地是北方边塞,所以走不了水路。
好在这么长时间的休整下来,各地的主要驰道已经修建了个七七八八。这时再走陆路的话,倒是没那么颠簸了。
从咸阳出发北上进入上郡,走秦直道一路朝北,可抵达最西北的九原郡。自九原郡往东一路过去,北境的所有边郡都有驰道相连,便能一路巡游过去,最终东至辽东了。
前世始皇帝最后一次巡游的目的地就是辽东,可惜还不等进入燕国地界就染病身亡了。因而始皇也没去过辽东,此番还是头一次去。
为了北地战事,边郡的驰道是最先修好的。修好后一直在频繁使用,所以早就压出了新的辙痕。
咸阳的马车走出来,直接顺着辙痕赶路即可。
这种有规定间距的辙痕对于车轮间距不同的马车来说很讨厌,但只要你乘的车间距与之相同,赶车人就能轻松很多。
至少卡在辙痕里的车不用担心它莫名其妙偏离路线,栽进附近的农田里去。
古人很多时候夜间赶路就是靠辙痕前进的。
拉扯的马要是有偏离路线的趋势,赶车人就会第一时间察觉到车子在试图从辙痕里翻出去。辙痕越深,车子就越难被拉出去,当然,拉扯的颠簸感也会越发明显。
所以在古代,有时候新路反而不如旧路好走。
不过车辙太深有时候也会出现新的问题。
停车休整的时候,扶苏看着有些因为低矮所以深深陷入车辙中、车底板快要贴地的马车,十分费解。
他询问周围的士兵:
“这路是谁修的?夯土时没有夯实吗?”
土路夯得再怎么实,用久了也会出现辙痕。但结实的路辙痕会相对浅许多,这样就不用反复过来填辙痕了。
若是修路时偷了懒,用不了多久辙痕就会非常深。到时候这条路便难以再走马车,否则就会出现现在这种尴尬的情况。
车队里给贵人坐的马车自然是车架高些的,不仅视野好,还显得身份尊贵。
但像是用来装东西的马车,为了能多装点随行要带的物件,底板做得低一些,车厢就能更大,提升车厢高度达到增加容积的目的。
士兵也不知,只道已经派人去周围县治寻县令了。
县令赶来花费了一些时间,他擦着汗,也不知道是赶路跑出来的,还是由于紧张导致的。
县令解答道:
“这路是许多年前修的了,并非我等偷工减料。”
扶苏并未因此就轻轻揭过:
“陛下令各地新修驰道,你却拿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