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树影稀疏的花园,秦珂很快便到了毒仙所居的小院。院内无人伺候,灯火在轩窗上投映出一抹清晰的人影,似乎正在桌边忙碌着。
秦珂抬手拍了拍门,正想叫声前辈,毒仙的声音便已从屋中传来。
“进来。”
她推门进去,便闻到一股浓郁而苦涩的药味,药罐边的桌子上还摆着各种各样的草药和虫子,全是他近日搜罗的药材。
见毒仙低头兀自忙碌,秦珂只得走过去道:“前辈,解药配制得如何?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毒仙这才抬头看她一眼,声音有些沙哑地道:“还不睡啊,放心,就算没有你盯着,我老头子也会竭尽所能的,毕竟赫连家的血脉现在只剩他们姐弟了,我还不想让国公府绝后。”
这还是他公开身份之后,第一次坦然地承认他与赫连家的关系,让秦珂不禁多朝他看了一眼。
“前辈,这些年来你也经常出入京城,为何不到国公府表明身份呢?”
毒仙抬起眼皮觑她,道:“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阿钦那小子跟他爹小时候一个性子,脾气又臭又硬,什么刻薄话都能讲,就是不会说软话,你能看上他,倒是叫我老头子意外。”
秦珂:“……”
提问的不是她么?怎么话题反倒又回到她身上了,难道是毒仙不想说?
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毒仙又看了她一眼,边往药罐里加了两种草药边道:“不是我不想回来,而是看了不如不看。当年的事情不像你们想的那般简单,一旦我的身份暴露,很可能会殃及国公府其他人,赫连家的男丁个个命运多桀,实在不该火上浇油。”
话说到这,炉上的药罐突然被煮沸,烧开的滚水噗噗地喷着水气,从罐口流出来的药汁几乎将炉火浇灭。
毒仙赶紧伸手将药罐拿了下来,又用火钳从炉中夹了几块木炭出来,这才又重新将药罐放上去。
看他这般忙碌,秦珂便走过去道:“前辈先歇歇,还是让我来吧。”
毒仙也未同她客气,将煎药的工作交给她,自己又到桌边翻开羊皮卷和译文对照着看起来。
将羊皮卷上的内容翻译成大宣文字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那羊皮卷上绘制的药材图形临摹下来,以便配制解药的时候不会弄错。
见他这般细心,枯瘦的手指拿着笔一丝不苟地细细描画,秦珂心中对他的敬重和爱戴忍不住又多了几分。
“前辈,这些药材几时才能找齐?炼制解药的时间会很长么?”
毒仙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晦暗,抬起头道:“不瞒你说,这噬情盅的解药炼制起来只怕不易,其中有许多药物都非常难得,可谓有价无市,而且还有一种叫月光草的东西,我老头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是平生第一次听说。”
秦珂刹时皱起眉:“月光草?”
“对!据说这东西出自水下,只有在特定的环境里才能长出来,几乎百年难得一见。”
百年难得一见……
秦珂的心渐渐沉下去。
毒仙也叹口气:“如今我差不多按这药方把其它的东西都收集齐了,唯有这月光草还是没有头绪,只能先将其它的药材炼制成药丸,等日后找到月光草一并服下,大约也能见效。”
秦珂蹙眉轻轻点头,这个道理她是懂的。
用药治病,引药归经,但凡那些配制起来繁琐复杂的药,服用之时都需要一味药引。有了药引,药才能起到治病救人的作用,效果也能更好更快。
这月光草想必就是噬情盅解药的药引,所以珍奇稀缺的程度异于寻常药物,连见多识广的毒仙都被难住了。
正当她这般想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里面还夹杂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秦珂心中立时一紧。
“发生什么事了?”
毒仙跟着抬头朝外看去,似乎有些好奇。
听到他的话,秦珂突然想到她方才挑灯花时感到那一阵莫明的心悸,立时紧张地站了起来。
这个时辰,若是闲杂人等福伯定不会让门房将人放进来。
“前辈,我先去看看,可能是营中来人了。”
这时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军中有人受伤,赫连钦寻不到可靠的人医治,才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就像以前在西南一样。
可饶是如此,她心里还是有一种莫明的紧张感,同毒仙说完话便立时从屋中走出来,大步朝前院走去。
刚到园中游廊的时候,便见前面三四个人脚步匆匆地走过来,其中一人身上还背着人,方才听到那阵沉重的脚步声,应是由他发出的。
园中光线昏暗,虽然有褔伯提着灯笼走在他们身后,但秦珂还是辨不出他们的面孔,只依稀辨出他们的身形,大约是周子明和赵大强两人。
“少夫人!”
直等她行到近前之后,一道熟悉的声音才从对面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