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珂愣了一瞬,摇头道:“将军想到哪里去了,我往日作男子打扮,连你都未认出来,别人又岂认得出?”
赫连钦想想也是。毒仙那贼老头儿的易容术也太厉害了,竟连他也瞧不出一丝端倪,若不是将秦珂的眼睛露了出来,他几乎差点将她错杀。
想到这,他在心中又给毒仙那老东西记了一笔,打算等他下次回来,再好好找他算账。
两人推来搡去,终是拗不过彼此,最后决定还是像之前在家中一样,合睡一张床。虽然行军床有些窄,但也不至于躺不下,还能并肩紧挨着睡在一起。
赫连钦来到西北后多日不曾安眠,如今得了秦珂的陪伴,竟一闭眼便睡了过去。
然而秦珂却有些睡不着。一来她近日夜夜值守,已经有些习惯这样的日子,二是因为今日终于得以与赫连钦相认,心中激动所至。
听到耳边逐渐响起绵长放松的呼吸声,秦珂忍不住睁开眼睛朝旁边看了看。
大约是到了军中,赫连钦睡着的样子显得更威武霸气,一张俊脸紧绷着,眉头微蹙,眉心中间仿佛有一道永远也抹不平的沟壑。
她边心疼男人,边伸手在他眉间抚了抚,直到赫连钦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这才收回去。
行军床简陋,两人躺在上面根本不能翻身,她便刻意朝旁边让了让,好让赫连钦睡得舒服些。
这样直到第二天早上外面响起兵马声时,赫连钦才骤然睁开眼睛。
醒来的第一时间,他先是转头看了看旁边,看秦珂是不是真的还在,直到发现她果然还安安静静睡在旁边后,他这才扬起嘴角笑了笑。
秦珂还在,这说明昨天的一切都不是他做梦。
想到近日局势紧张,赫连钦亦未怠慢,朝秦珂看了两眼,便轻手轻脚下床,收拾一番出了帐。
只是走到一半时,他又倒回来,朝守在帐外的侍卫命令道:“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进帐,一日三餐也要准时送饭进去,若是看到里面有人,切不可伤害她,听见没有?”
他在军中向来积威甚重,饶是像此刻这般下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命令,也无人敢不遵从,马上拱手躬身应下。
直到他走出好一段距离后,站在帐前的两名侍卫才互相看一眼,有些好奇地朝帐内的缝隙里瞧了瞧。
将军到底在里面藏了什么?
秦珂这一觉睡得甚足,等到被外面的嘈杂的声音吵醒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赶紧起床梳洗妥当,又将头发梳成男子模样,准备出帐瞧一瞧。
哪知刚走到门口,帐帘就被人从外面掀开,一个侍卫端着东西走进来。
秦珂与他撞了个对脸,正犹豫该如何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对方就突然愣愣地行了个礼,看着她道:“少、少夫人!”
哎呀妈呀,少夫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难道是将军偷偷把她带来的么?可是到西北这般长时间,他们却是第一次看到少夫人啊!
侍卫满脑子疑问,感觉自己都快眼前的情景弄糊涂了。
秦珂听他一语道破了自己的身份,心中不禁松了口气,略颔首道:“不必多礼,将军现在何处?”
侍卫似乎尚未回过神,听到她的话还是愣愣地道:“将军正在外面与周副将他们商议军情,少夫人可要过去?”
秦珂考虑了一瞬,点头道:“也好,我便去看看吧。”
直到看着秦珂从帐中走出去,那侍卫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少夫人是怎么出现在将军帐中的?!
这边秦珂走到外面,果见赫连钦带着几个副将在不远处的校场边布了张桌子,就地讨论军情。
她走过去的时候,就看手臂包着纱布的胡统领将一把弓箭放在赫连钦面前。
“将军请看,这便是匈奴人所用的弓箭,这种弓箭与我们所用的完全不同,箭矢是用生铁锻造的,它的射程更远,力量更强,且射中目标后,所造成的伤害也较我们的弓箭强得多,实在不好应付。”
赫连钦点点头。据他所知,大宣的弓箭皆是用熟铁锻造,胜在工期短,效率高,要锻造一万把弓箭,顶多只需十几天时间。
与熟铁比起来,生铁的锻造要难得多,既费时又费力。可用到战场上,生铁锻造的弓箭攻击力和杀伤力要远胜于熟铁锻造的弓箭,这便是西北军屡屡败在匈奴人手下的原因。
赫连钦将把那弓和箭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一个念头突然在心中闪过,正想说什么,突然看到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朝他身后看去。
赫连钦愣了一瞬,回过头一看,果然发现秦珂正朝他这边走来,脸上甚至还带着点微笑。
他立时扬起唇角:“阿珂!”
秦珂行到近前,在他面前微微福身一礼:“将军。”
赫连钦赶紧上前将她拉起,声音殷切地道:“昨夜睡得可好?吃过朝食了么?帐外的侍卫没有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