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眼神突然变得这般阴沉,秦珂只得收声不再同他争辩,低头将他手臂拉下来,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道:“放心,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不会让你身上的毒再有机会发作的。”
言罢,秦珂拿着手中的药盒起身,朝屋中的桌子旁走去。
躺在床上的赫连钦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下,接着心头突然一片明朗,扬着嘴角笑了起来。
因得赫连钦受了风寒卧病在床,皇上准了他五日的休沐,还着人从宫里送了大量补品和赏赐过来,让他在家中安心养病,等病好了再去当值不迟。
受风寒自然是对外的托词,赫连钦实际的状况却无人见过,只整日卧在床上享受秦珂周到的服侍,连药都要她喂着才肯喝。
秦珂真真觉得,自己像是突然多了个儿子!
然而,这样的好日子只过了两日,到了赫连钦卧床的第三天,秦珂便不肯再伺候了,而是一大早便带着朱红出府,不知忙什么去了。
赫连钦在府中等了她半日,问琼儿秦珂究竟去做什么,琼儿也说不上,于是只得耐下性子在府里慢慢等着,待秦珂回来了再问。
这般呆到晌午的时候,外面突然有人来传,说太医院的秦大人到了,说是来给将军探病的。
一听岳父大人来访,赫连钦自然不敢怠慢,立时换了身衣裳,亲自去前厅迎接。
当时秦怀安正坐在厅中喝茶,一看他从园中走过来,立时站起来迎了迎。
翁婿二人打上照顾,秦怀安先是拱手一礼,接着疑惑地将赫连钦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将军这是怎么了?几日不见,气色竟差了这许多?”
赫连钦连忙假意咳了一声,先示意秦怀安坐,然后道:“让岳父大心担心了,不过是小病而已,有阿珂在定会替我医好的。”
然而秦怀安对秦珂的医术却并没什么信心,往日年少的时候,他亦看出这个女儿在行医方面有几分天赋,但没想到真正要她学时,却排斥得紧,连药柜都不肯碰。
“珂儿的医术我自然有数,将军若得空,不如让老夫替你把一把脉,也好早日断出究竟是什么病症。”
赫连钦听得微微蹙眉。这显然是不相信秦珂能治好他了。
他可不能让自家夫人被人轻视,于是正色道:“岳父大人放心,阿珂虽算不上杏林圣手,但在西南一带却是无人能出其右,治区区风寒定不在话下的,我都不担心,岳父还担心什么?”
秦怀安:“……”
无人能出其右?是他耳朵出了毛病,还是赫连钦说话诓他?
但看赫连钦一脸不容置啄的样子,他又悻悻地闭上了嘴。罢了,既然他这个女婿愿意让他女儿折腾,那就让她去折腾吧,左右一个风寒,也治不死人!
两人说话本是鸡同鸭讲,现下秦怀安又先出言惹了赫连钦不快,自然再难淡下去,半尴不尬地坐了半晌,秦怀安便告辞了。
秦怀安走后,赫连钦又在屋中坐着等了许久,丫鬟们送来的点心他一样也看不上,黄嬷嬷说的事也不件都不逗趣儿,于是赫连钦就开始不耐烦了,手指在桌上烦躁地点着。
“阿珂究竟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黄嬷嬷尴尬地垂下头:“少爷再等等,听说少夫人似乎是带朱红一起去市集了,大约是要买什么东西。”
“买东西叫下人们去不就可以了么?为何她要自己去?”
黄嬷嬷:“……”
这个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赫连钦背着手在园子里走来走去,害得一干丫鬟小厮好似在老鹰眼皮底下觅食的小鸡似的,走路都以足尖触地,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个不慎被他盯上,要承受他的雷霆之怒。
直到了快近午的时候,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府门口传来,有小厮立刻来报,说是少夫人回来了,众人这才松一口气,连在屋中站着的黄嬷嬷肩头都松了下了。
赫连钦立时大步迎上去,便见秦珂面色不算很好地从外面走进来,朱红则拿着两本书跟在她身后。
赫连钦察言观色,走到秦珂面前笑着问:“阿珂去逛书市了?”
秦珂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朝左右一看,没有看到赫连澈,便道:“澈儿呢?”
赫连钦刹时拉下脸,正要说什么,便见旁边一个有眼力的丫鬟福身道:“回少夫人的话,我方才见琼儿带着小公子在园中玩呢。”
秦珂这才点了下头,又看赫连钦巴巴地杵在旁边,便顺势道:“今日的药你喝了么?不是说要在床上躺着,你怎么下地了?”
赫连钦连忙讨好地解释:“方才岳父大人来访,我自然不能躺在床上接待,如是便更衣出来了。”
秦珂又点下头,转身朝后院走去,赫连钦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见她脸上郁色始终不散,便道:“阿珂今日可是遇到什么事?还是有人惹你生气了。”
秦珂摇头:“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