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夫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平时最信赖的属下,当亲兄弟一般看待的人,竟就是背叛他的人。
他就说,北城城门虽然守卫薄弱,但往前的道路尽头是一处峭壁,若是上面无人接应,底下的人是万万爬不上来的。
但是千防万防,他都没想到自己人中间居然出了叛徒,亲自带领蛮夷的奸细通过天涧,将刀尖捅进他们的心窝。
就在百夫长震惊之时,一把弯刀忽地从他后心猛然刺入,笔直穿透了他的身躯。
听到刀刃入肉的声音,站在他面前的夏松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看着他道:“首领,我也是不得已啊,蛮夷人抓了我的弟妹,威胁我一定要按他们的话去做,否则我们全家人都得死啊!”
看他一边哭一边悔恨地跪倒在地,连手中的长矛也丢弃了,身旁的黑衣人立时嘲讽地看着他哼了一声。
“身为一个士兵,竟然连武器都拿不住,也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能让我们找到破绽。”
夏松悲痛地哭着,看着昔日与自己一起守城的兄弟们都身首异处地倒在血泊中,突然静静地愣了下,泪水凝在眼眶中一像是忘了掉下来似的。直过了好一会儿,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匕首,狠狠刺进了自己胸口。
“喂——”
旁边的黑衣人一看,立时有人叫了起来。但站在夏松旁边那个黑衣人却冷哼一声,不屑道:“不用管他,反正我们已经进了城,再用不上他了。”
从城楼外爬上来的黑衣人迅速聚集起来,共有几十人之多,不一会儿就潜下城楼,消失在去向亦城的夜色里。
将军府。
一场霜冻之后,亦城就真的入冬了。
除了松柏之外,城中所有植物的叶子都掉光了。原野上枯草绵绵,城内城外一片萧条。
琼儿吃过朝食后就在屋檐下一边晒太阳一边做针线。她的女红做得好,不出十天便能做出件新衣裳来,若是换了赫连澈的话,三五天亦能做出一套。
“姑娘,我看这天渐冷了,还是让何伯到城里多买些棉花吧,你和小公子的新衣都是得做,还有褥子、冬鞋、披风样样都得添。”
听到她唠叨的话,秦珂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个你自己同何伯讲,让他明日去买便是。”
顿了下,又嘱咐道:“过些日子将军这场仗也要打完了,你得了空记得再帮他做两套冬衣,披风就由亲手来做好了。”
琼儿扬起嘴角一笑,头也不抬,一边做手里的活儿一边道:“我看姑娘对将军是越来越上心了,往日在秦府,这些东西你从不会自己动手做呢。”
秦珂怔了下,亦扬起嘴角笑笑没说什么。
自从知道赫连钦中毒之后,从前那些耿耿于怀的委屈悲苦,不知怎么就在她心里渐渐淡去了。因为她总算想通,也许前世受折磨的并止她一人。赫连钦所中之毒,既然这般难寻到解药,那他前世所受的苦难定不会比她少。
既然都是可怜人,那她便不为那些前程过往所累了,在有机会的时候彼此照顾一番,也算全了上一世夫妻的恩义。
正这般想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院外传来。
秦珂这两日一直记挂赫连钦,以为是边关有什么消息传回了,立时站起来张望。
但进来的何伯却满脸慌张,有些焦急地朝她道:“少夫人,奴才方才在外面听到消息,说城中有蛮夷人闯进来了,昨日夜里垄上和垄下那一带,有不少村民家中有人闯入,还杀了不少人。”
“啊!蛮夷人打过来了?”
屋檐下的琼儿一听,立时吓得针都掉了,慌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秦珂也皱起眉,看着何伯道:“这消息是真的么?将军不是还在边关?蛮夷人是怎么进城的?”
何伯沉吟地点头:“消息确实是真的,蛮夷人是真的进城了,但将军那边却并没有战败的消息传来。”
秦珂默了一会,突然抬高声音道:“快,你马上派人去给将军送消息,只怕蛮夷人是用了别的法子进城的。”
接着又回头吩咐琼儿:“快去收拾东西,马上带着夏荷和澈儿离开这。”
听到她的话,何伯顿时也觉得非同小可,即刻领命而去。
这边琼儿却吓得慌了神,放下东西进屋后,就胡乱收拾起秦珂的衣物首饰来。
她从小跟在秦珂身边,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以秦珂为先,紧急情况下先拿她的东西,已是本能。
秦珂进来见了,忙阻止她道:“琼儿,这些东西别管了,先将御寒的衣物拿些,再到后院叫陈妈备些干粮,这些身外之物拿它做什么?”
琼儿这才反应过来,到柜子里将棉服拿了几套,稍一整理就去后院通知陈妈。
这厢秦珂虽也受到惊吓,却并未慌神。
前世她远在京都,从未想过会有国破家亡的一日,但想想何伯方才说的话,蛮夷人已经进城,还杀了城中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