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门的堂客,打开门栓,看到来人后,惊了一瞬。
“秦神医?”
秦愈之摘下蓑帽,露出那张在南疆之地,被晒得微黑的面庞。
数月之前,离京之时,他还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神医。
数月之后,归京之期,他的眼角眉梢,皆染了世事的风霜。
连声线,都比数月前,更低沉了些。
“去见过兰太后了吗?”
从南疆回京城的这一路上,虽路途奔波,但倒听了不少京中的传闻,也知兰溪已从皇后成了太后,而他的旧主,则恢复了神智,成了如今的天子。
当初他走时,二人正浓情蜜意。
萧长卿为了救兰太后的父亲,将那半枚太岁拱手送出。
而兰太后,也当着他的面做出承诺,此世定护萧长卿周全。
这些民间的长舌妇们,好生无聊,怎么传来传去,将昭容太后和新帝传成了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未免太过荒唐。
秦虞之一边往院中走去,一边听那线人的汇报。
“回秦主子,小的进京已有数月,兰二小姐将小的安排到这院子里后,便再无音讯。”
“宫中的太后娘娘,也未曾召见过小的。”
“十天前,小的身上的银两花光了,去兰府找兰二小姐,却被门房拦住,给了小的一袋银子后,让小的继续回来等着……”
“这兰府之内,也不知是生了何等大事,大白日的,大门紧闭,众人都神色匆匆。”
秦虞之听到这儿,面上的疏淡之色,复凝重起来。
“你说,兰二小姐没再联系过你?”
“是啊!”
线人有些委屈,“兰二小姐特意交代小的,不要乱跑,等她通知一块进宫觐见皇后娘娘去。”
“可皇后娘娘都成了太后娘娘!兰二小姐也没再出现过啊。”
秦虞之心头涌起浓重的不安。
他之所以进京,一是遵照师父的遗嘱,想再为萧长卿检查一番身体。
二则是这一个多月来,他寄给兰二小姐的信,皆石沉大海,久不得回。
要知道,从前,他去信来京城,不过七日,便能收到回信的。
他信中提及的南疆诸事,兰二小姐都会认真地一一回应,事事妥帖照办。
可向来准时的兰二小姐,如今,却断了联系。
因着心中的那丝若有若无的担忧,他才跋山涉水,自南疆而来,想确认兰絮的平安,再见见旧主萧长卿的。
可如今这副情况……
砰砰砰——
门又被敲响。
线人惊讶道:“奇了今天,贵客一直盈门。”
“小的在这儿住了一个多月,连只巷子外的鸟都没见过,更别说这活生生的人了!”
“开门看看。”
秦虞之没同他废话,径直来到门前,将宽阔的大门打开,看到了门外的一应人等。
穿着紫色宫装的大宫女,手持宫令,站在门外。
眼角眉梢,有同兰溪如出一辙的清冷。
只是肤色,比兰溪略黑了些。
正是得了兰溪吩咐,出宫来请线人入宫的青鸾。
青鸾的身后,则是十几位穿着宫装的太监侍卫随侍。
再远处,则是两驾青顶马车。
这地方本就偏僻,路上更少行人,因此青鸾一行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大的动静。
此刻,青鸾的眼神在秦虞之和那线人身上转了一圈,有些拿不定主意。
面前这两人,很明显是一主一仆。
按理说,肯定是要传召主子进去的。
可这位穿着蓑衣的主子,容色清冷,气质出尘,和二小姐口中的那位其貌不扬的线人,又对不上号……
一时,犹豫起来。
倒是秦虞之认出了她手中宫牌上的兰字,眉头微挑。
“可是芝兰殿的人?”
青鸾瞬间目露警惕,不安地同他对视。
秦虞之淡声道:“在下同你家娘娘是旧识,只是那时,并未见过你。”
“腮雪和凝霜呢?没有过来吗”
听到秦虞之提起凝霜和腮雪,青鸾眸中的警惕之色散去些许,但仍未完全放心。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奴婢从未听主子提起过你?”
秦虞之洒然一笑,“同你主子私交不深,你家主子自然很少提起在下。”
“不过在下曾在当初郡王府住过十几年,陪同现在的新帝一同长大,感情倒深厚,不知——”
谁料,秦虞之刚提起新帝,便遭到了对面青鸾的冷眼和敌视。
“我呸!”
青鸾恼怒不已,“什么玩意也敢踏进我兰家的宅院?是你自己出去还是姑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