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义勇坚定地摇了摇头,“但我没有兴趣做刽子手。”
“我知道你会这么想,所以也是这样跟他说的,‘现在就决定要死的话,自己去撞墙好了’。”
【还有一句‘省的弄脏别人的手’。】不过这句她没有转达给义勇。
蝴蝶忍一边说着,一边动笔在“重要但不紧急”的栏里补上了一条,“他不同于一般的‘伥鬼’,大蛇丸的死,对他的影响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大。是得想办法弄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了。这种时候,我是真羡慕炭治郎那能够嗅出人心底秘密的鼻子啊。”
她话音落下,两人之间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这沉默和之前那种宁静的和谐截然不同,就好像天一下子阴了下来似的。
蝴蝶忍心有所感,把头一抬,正好看到义勇那只写轮眼中的勾玉在快速地旋转,其中透出急切的渴望情绪对义勇而言,是完全没有过的。
义勇脖子上的皮肤微微发红,忍不住深呼吸了两次,就连月之呼吸的节奏被打断了也浑然不知。
他双眼死死地锁在蝴蝶忍的脸上,像做出了什么艰难决定一般,说出了他从醒来之后,一直逃避去问的那个问题。
“蝴蝶,你来之前,见到炭治郎了吗?”
他反常地紧张不安,一时竟忘记了之前三人在称呼上的约定。
据鬼杀队的日志记载,所有开启斑纹的剑士,都活不过25岁。
义勇自己是无限城之战两年后,也就是23岁那年死去的,当时炭治郎才是17岁。
时间又过了五六年后,杏寿郎来到忍界,炭治郎则是23岁的样子,但还没有达到斑纹剑士的寿命上限,所以杏寿郎并没有在阴间和炭治郎碰过面。这也让义勇松了一口气。
可蝴蝶忍到来时,时间又过了三年多,也终于到了最终答案揭晓的时刻了——
那斑纹,究竟有没有夺走炭治郎年轻的生命?
义勇不自觉屏住呼吸,郑重无比地等待着蝴蝶忍的回答。
在他看来,杀死鬼舞辻无惨,炭治郎一个人的功劳比十个他加起来都要大。
如果炭治郎因为这件事英年早逝却无法复活,那就太不公平了。
无论怎么说,炭治郎,要比他更有资格活下来才对!
“他已经过了二十五岁了,但我一直没有见到他。”
蝴蝶忍微笑着给出了义勇最想听的答案,同时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并非是安慰的托词。
“主公说,也许是无惨细胞占据炭治郎身体的时候,贡献大量的营养补足了他受损的寿命。所以,他应该能够像那位使用日之呼吸的初始剑士一样,活到年纪很大吧。曾经成为过鬼的祢豆子,也会相当的长寿才对。”
蝴蝶忍说完这段话时,头顶传来树叶晃动的沙沙声。
一阵暖和的风吹动了二人身旁的大树和苹果树,也找准目标一般,准确地扑在了义勇僵住的脸上。
“那真是……太好了。”
伴随着一声来自心底的、微微发抖的感叹,义勇冰湖一般的脸开始融化。
他那只被浸到发亮的写轮眼幸福地眯起,滚烫的泪水一发不可收拾地溃堤而出,就连被包扎左眼的纱布也在短短几秒内被打湿浸透。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义勇呆坐在原地,像念咒一般地重复着这简单的音节,一遍又一遍,就像悲鸣屿行冥念诵阿弥陀佛的佛号一般,充满了对上天的真诚感激。
哪怕是知道所有的柱都能被复活的那一天,义勇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感激过那个冥冥之中,主宰着一切的命运。
“炭治郎能够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义勇一边疯魔似的念叨着,一边抬起右手,一下又一下地、不断擦着流到嘴边和下巴上的泪水。
他的动作很笨拙,毕竟,和自己情感隔离多年的义勇,并不总是有这种流泪的机会。
圆桌对面,蝴蝶忍惊愕地看着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义勇,一时不知道是该出声安慰还是和他一起高兴。
蝴蝶忍本能地伸出手去,想像杏寿郎经常对别人做的那样,按住义勇的肩膀让他稍微平静一些。但就在那只右手在即将碰到义勇时,却又倏地停了下来,随后反回来掩住了她自己的嘴巴。
夏天的风狂躁地吹动他们头顶的树叶。
而这一刻,蝴蝶忍也看清了,义勇笨拙地擦去嘴角附近的泪水时,那掩在在动作的缝隙中,唇角微微抬起的弧度。
义勇笑了。
暌违近十年的笑容,宛如挑剔环境的稀世花朵一样忽然绽开,让人如此地猝不及防。
蝴蝶忍真希望手头有一架相机,可以将眼前这个又哭又笑、关键是又能哭又能笑的义勇保存下来,作为证据,展示给一直期待这一幕,却又无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