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女儿,他们居然觉得小小的竹编厂要是留给她是施舍。 “我不稀罕。”她赌气拒绝。 周梅恨铁不成钢,脸色不好地指着她说气话:“你怎么这么冥顽不灵,非得去读这个书?外面世界就那么好?家里配不上你?” “是,外面就是什么都好,我一定要出去。” 至此,周梅愤愤地结束劝说,她倒是没有像辛见山那般说出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的话,可是眼神里的不解和失望显而易见。 第二天辛乐搭最早的乡村客车离开村子,周梅没去送,辛见山倒是来了,不过她宁愿他也没出现,因为辛见山看她的样子像要把她手脚打断,永远困在这个村子里。 她觉得不寒而栗。 经年旧梦里,父亲辛见山的这个眼神无数次把她惊醒,辛乐想她再也不要回去乌有村。 没想到她还会再回来。 周梅还是无动于衷,垂眼盯着地面,当辛乐是空气。 气氛凝滞。 厅里的人眼神探究,有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低声和旁边的人议论。 “这是辛家的大女儿?” “对咯,长得美吧,还是大学生呢,可惜……” “可惜什么?” “不安分啊,从小心比天高,一个女孩子总想着出人头地,读那么多书,老辛都答应让她和弟弟一起打理工厂……” “现在年轻人想法不一样嘛。” “哎,这姑娘硬气地很呢,说不回来真就七年都没回来。” …… 围观的人声音不小,宋时与听得一清二楚。他没想到辛乐和父母之间还有这层龌龊,难怪他从来没听过她提起家里,也没见她回家。好几次过年,他问她在哪里,她说她回家了,可是后来他都发现她去了另外的地方。 宋时与无法想象辛乐此刻的心情,看她固执地跪在地上,心里不是滋味,原本他当她只是伤心,是自己太肤浅。 “阿姨,您让小乐先起来吧,她今天也很累。”宋时与拉着辛乐,也不管自己这时候说话合适不合适。 辛乐避开他的手,沉默地对他摇头。 周梅不松口,她今天是不会起来的。如果周梅真的一直不让她起来,她跪这一夜就算是对辛见山的送别,也让她彻底和这里割裂。 她做女儿的本分尽到了。 宋时与的话到底是让周梅抬起头,她盯着城里来的年轻男子,红肿的双眼风霜压人,“你是谁?我们家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宋时与滞住,他看了看辛乐,琢磨着怎么介绍自己才得体。 辛见萍在那起哄,“二嫂,看着这城里小伙那么帅,这都带回家来了,肯定是辛乐的老公吧,还是得出去啊,找的老公都不一般。” “就是……” 周梅嘘了眼辛见萍,继而又盯着宋时与,就是不看辛乐。 周围的议论,辛乐顿觉难堪,脸色微红,心口起伏,她不想让宋时与来就是怕这种场面,什么事在乌有村这里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尤其是年轻女孩带男人回家,在这里是默认两人是已经定下来的关系。 “二姑,不是这样,不是老公,他还只是男朋友……”她咬着唇瓣,不知道这样解释,这些人会不会停止瞎说。 辛见萍笑:“你急什么?我又没说错,今天男朋友,明天就是老公了……” 周围也爆出大笑声,村里人开玩笑有时候毫无顾忌。 况且辛见萍是明显要给她难堪。 周梅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难看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辛乐,你既然回来了,就在你爸牌位前跪上一天一夜,否则他怎么能原谅你。” “阿姨……她身体会吃不消的。”宋时与惊诧于这样的惩罚,他没见过真的这么狠心的父母。 “时与,你别说了。” 辛乐背过身,面向着辛见山的牌位,背脊挺直。他和七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脸颊尖瘦,颧骨略高,浓眉深眼,年轻时他就是乌有村的美男子。这副遗像很逼真,好似他高高在上注视着她。 围观的群众散去,厅里只剩几个至亲。 周梅在气头上,谁都不敢说话,辛见萍是起哄的那个,更是冷眼旁观。 辛见美看着辛乐跪在水泥地上,于心不忍,拿来一个蒲团给辛乐垫上。 宋时与感激地替辛乐道谢。 辛乐这一天没吃什么东西,舟车劳顿,跪了一会就有点头晕眼花,她忍着。 旁边的宋时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