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瓶装的矿泉水了,我早上走的急没烧水。” 他走进她拥挤混乱的家,由于外面乌云遮日,开灯前屋内显得逼仄阴冷。 她口吻平淡:“不好意思家里有点儿乱。” “你喝矿泉水吗?”她人已在厨房翻着柜橱,发出吱呀呀的响动:“怎么不说话啊?你等着我先开口?” “我要说什么?” 肖莎多此一举把矿泉水倒在一次性纸杯里,水洒在杯缘外滑落在她脚边。 她忘记换鞋,清水打湿了她带进来的灰脚印。 肖莎把矿泉水瓶放下,她越过橱柜与橱柜间的缝隙盯着他看,还是无法宽心。 夏邻学从一开始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玉龙雪山上那个也是假的。 真正的夏邻学坐在她歪头就睡的沙发上双腿无处可放。 本该意气风发的脸上湿漉漉的,眼睛也是湿漉漉的,薄情的薄唇抿着打量她的家。 她还想,一个人是怎么能罔顾道德,没有底线,面不改色的地搅乱另一个人的人生? “说说你和胡庆安是怎么认识的。” 她把只装半杯水的纸杯递给夏邻学,想抓住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放心,我没下毒。” 她不必在水里下毒,这句话一说出夏邻学通体冰冷,像已经中了蛊,蛊毒在他身体里发作。 他迟钝地接过水,盯着肖莎滞在半空的手看。 肖莎都意外自己居然会成功,他的呼吸节奏有一瞬的乱。 他看到她的那双曾经拥抱过他的手掌,指尖有磨破的痕迹。 指甲剪的比起他的都短,好似已剪断了部分的甲床,那是她自愿留给他的最后一道伤痕。 “咱们从哪儿开始说起?” 夏邻学的脸上波澜不惊,像面对胡庆安那样面对她,但他的手是冷的,热雨也无法敷暖。 “胡庆安不是都还告诉你了?你还有哪里不明白的,我可以展开和你聊聊。” 夏邻学靠在沙发上将水一饮而下,他看上去轻蔑、自信、居高临下。 胡庆安不会对她撒这种谎。 肖莎对胡庆安的信任是百分百的。 她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才隐藏满腔怒气面对夏邻学,可他这么理直气壮好像她错怪了他。 肖莎站在橱柜前时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她靠近后才感受到,在心理上藐视着她的夏邻学带给她宛如雷击的冲击。 她去找他求他别放弃自己时,他一定在看她的笑话。 他不屑要她牺牲奉献。 肖莎胃中酸水泛滥,她爱过他,吻过他。 但现在她才真正揭开所爱背后的暗疮,刹那间神魂颤栗。 她感觉爱正一点一滴消散,在不过一个弹指的沉寂里沦于湮灭。 “听你这么说我确认过是真的了,那就没有不明白的地方啦。就是说你为了你的前途你的争权夺位,陪着我瞎胡闹哄着我开心,利用我吓唬胡庆安。我就是觉着……” 她肩膀轻轻地动了动,好似要支撑不住地弓起腰来缓解胃部的酸胀:“你挺可笑的。” “你想利用我帮你什么?我怎么帮?我如果不帮你劝呢? 你要拿什么威胁我,用我的店还是干脆给我发个死亡预告,告诉我不帮你干这辈子就要遭难,不可能连你自己都想不好要怎么做吧?” 肖莎猛地感觉耳朵似被狠蛰了下,陷入短暂的耳鸣:“我也挺可笑的。” 她的腔调也学着夏邻学略带些嘲讽喑哑。 “说到底,” 夏邻学伸出手好像要去扶她。 肖莎猛地向后一缩人撞在茶几上,牛仔裤包裹下的小腿霎时间出现青紫的瘀伤。 她这几天受了太多的伤已经到了麻木的境地,夏邻学睨了一眼她饱含怒气的眼睛。 他的牙根咬的紧紧地,牙根磨着的声音在他颅腔中轰然烈烈燃起。 “你把我当坏人把胡庆安当好人。到了这时候你还不明白。” 夏邻学站起身来,霍然拉出一条颀长的影子。 “你别把事情扯到胡庆安身上,他跟这有什么关系?” 他究竟是坏的理直气壮还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肖莎看不懂他的把戏,他也不配连名带姓的叫胡庆安! 肖莎发出一连串气竭的喘息:“他是你的受害者,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