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好的机会,表面上是展示斐潜在军事和文化上面的实力,另外潜藏着的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借此统一思想,让中高层的官吏,能够明白长远的路线应该怎么走。上下同义,一同用力,才能成就天下之事。
就像若是只有斐潜一个人,难以成就大事一样,庞统也需要得到其他人的支持和配合,而阚泽无疑就是最为理想之人。一方面阚泽性格和能力都是上佳,另外一方面阚泽也渐渐的接触到了原本庞统负责的一些黑暗面的事务,所以庞统必须要保证阚泽的思想和行事方式是和自己是一致的。
至于曹安和范聪的生死,和这个事情比较起来,自然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所以庞统今天特意到有闻司来,除了要第一时间了解相关的信息之外,也是向阚泽表述清楚,毕竟今后有闻司的事情,尤其是在对抗外界的间谍奸细的事务上,不可能还让庞统依旧事事紧盯,而是阚泽要承担起更为重要的责任来。
那么今天对待这些间谍和奸细的态度,也就决定了后续相关事件的策略。
于是庞统看了看在思索着的阚泽,继续说道:『往来长安三辅奸细,基本可分为两类……一类便是此等之辈……』
庞统微微摆了一下头,示意曹安的尸首,然后又向前方抬起了下巴,『另外一类,便是此等山东寒士。寒门之苦,德润亦当知之……』
阚泽点了点头,『在下年幼之时,好学却是无书可读,求之无门……』说到了一半却停了下来,似乎是回想起了那些时光之中的痛苦和无奈。
后世有一些人是给读书的机会而选择不读书,但是阚泽则是想要读书却没有书读。在知识垄断的汉代,知识便是士族子弟安身立命的根本,又怎么会轻易的让普通人去了解和掌握?
既然已经家道中落,身为寒门,就和那些贱民一样去躺平就好了么?反正族中也会看心情给些救济,肉骨头给两块,瓜、瓠、葵、葵什么的凑一包,丢到家门口,反正都是一些上等人嫌弃的东西。
在这样的情况下,阚泽依旧四处求书,甚至不惜拿着自己抄书得来的钱财去换书读,也才有机会遇到了徐岳,进而到了长安……
庞统看着阚泽,微微点了点头。
作为司直,庞统他必须要保证官吏核心部分,斐潜之下的这些中高层的想法是统一的,靠着当下斐潜晋升骠骑大将军的气势,尽可能的统合好围绕在斐潜周边的政治群体,从而在这段混乱的时期尽可能发展,造就将来不可逆转的天下大势。
山东山西自然不同,不只是人口体量大小的区别,更是新老思想上的,旧利益和新制度之间的巨大差异。在关中三辅,并不太需要旧有的士族体系,就可以支撑起整个政治集团群体的运作,有可以依靠的普通民众和底层军卒,而对于山东政治集团,就有些尴尬了,想要和斐潜抗衡,就必须进行改革,而一旦改革,又会受到旧有的士族体系的阻扰……
在这个过程当中,暂时的盟友,可能是将来的敌人,同样的,暂时的敌人,也有可能是将来的盟友。
斐潜和庞统最不担心的,就是将来。因为只要制定好了长远的战略,关中三辅等地的发展速度,远远不是山东那些顽固的家伙所能比拟的……
『先秦之法,不可用于当下。』庞统说道,『主公曾言,法无定法,当与时俱进是也。吾深以为然。治间之策,亦不可拘泥,若是死士,则令其求仁得仁……若是……』
庞统看向了阚泽,『山东之士,亦有其别,不仅仅是士农工商啊……若可引其为反间,岂不是更胜一筹?』
阚泽拱手应答,『使君所言甚是。在下明白了。』
『五年之前,主公如行于险川之上,战战兢兢,不可承一战之败……』庞统缓缓的说道,声音之中也有一些感慨,『反观袁曹之类,却可败而再起,募兵重来……而今再看,关中之势已是大成,而山东日益孱弱……反而是山东不可再败……』
『五年之前,何人愿来长安?又怎有这些间谍奸细层出不穷?』庞统嗤笑了一声,『想必如今山东艰难,无法以军阵胜之,便无奈出此下策,企图弄险而已,却不知古往今来,除一人者,可行险刺之,可有除一国者,亦行险刺之乎?昔日荆轲即便是刺得秦王,又能复燕之盛否?既有燕王喜,怎留燕丹头?』
『哈哈,哈哈……』庞统仰天而笑,然后转过身,拍了拍阚泽的臂膀,『纳中原才士,货东西器物,养关中三辅,培寒门弟子,渗山东千里……此乃十年之策……』
『将有一日,以钢铁之军定于天下!』
『不仁者,诛之,不义者,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