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人围攻蓟城的第六天,田丰赶到了颜良的大营,和颜良一起,统领兵卒,渡过了巨马水,往北行进,进入了旧燕地界。
“蓟城现在被攻下了么?”田丰见到了丑,连寒暄都省了,直接问道。
侍从跪在地,给田丰捏着腿脚。
颜良和丑对视一眼,说道:“田公客气了。”
“禀田公,昨日才收到了蓟城的求援书信……”丑从腰间的革囊当抽出了一卷巾帛,递给了田丰,颇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蓟城如今困顿无,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田丰弹了弹手的求援巾帛,笑了笑,说道:“显奕这手字还是写的颇有风骨……”
田丰大笑,拍着大腿说道:“莫急莫急……二位想想,若是情况危急,可有闲暇遣词用句,细雕字?”
“来人!将此求援书信送呈给大将军!”田丰招呼了一声,然后说道,“让大将军宽心,蓟城暂无危险……”
“蓟城有什么?”田丰也不嫌弃丑的迟钝,解释道,“除了二公子之外,无非是一些普通的财货人口罢了,而这些财货人口,在何处不能得?为何偏偏要来围蓟城?”
田丰哈哈笑了笑,说道:“鲜卑人要二公子做什么?鲜卑人身处大漠,最缺的无非盐铁二物,而蓟城一地又能有多少?”
田丰赞许的看了一眼颜良,点头说道:“渔阳乃盐铁产地,鲜卑人围攻蓟城,不过是以其为饵,调我等钩,一则可以破袭援军,二则可以分兵轻取渔阳,缴获盐铁!”
田丰断定,鲜卑人是在用声东击西的计策,表面攻蓟城,实际企图调动渔阳的兵力,然后突袭渔阳,掠夺在渔阳这里的盐铁资源。
“掠夺渔阳,远强行攻下蓟城要划算得多……”田丰捋了捋胡须,示意侍从不用再替他活动腿脚的血脉了,抖了两下腿,觉得酸麻已经过去了,便站起了身,“鲜卑的轲能野心勃勃,肯定能算到这一点,所以这一次……”
“鲜卑想的倒是不错,将我等吸引到蓟城之处,然后攻下渔阳,纵然我们反应过来,也赶不过去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鲜卑人劫掠……”田丰眯缝着眼,说道,“如此一来,等来年开春,说不得获取了大量财货盐铁的鲜卑人便会联合乌桓人,从幽州东西两侧同时出兵,而渔阳在短短两三个月之类定然无法恢复……到那个时候,我们便只能退守冀州,将幽州拱手让出……”
“蓟城自然也是要救的……”田丰笑笑,点头说道,“二位将军于此,某正好有一策,不妨如此这般……”
残阳如血,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一切的光线似乎都是鲜血的颜色。
四周的喊杀声音震耳欲聋,田畴却似乎充耳未闻,他象泥塑木雕一般默默地站着,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一般,一动不动地望着城城下血腥厮杀的场面,偶尔也转头看看南方,看看天边,然而这些天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有乱哄哄的鲜卑人,围绕在城池的四周。
渔阳原本的战马不多,三批求援派出之后,也等于是断了希望……
然而这些假设,已经完全没有了意义。
素利大吼一声,带着一百名最为彪悍的鲜卑勇士,象出笼的野兽一般,凶狠地扑向了渔阳城的汉军守兵。汉军士兵排列在两丈余宽的城墙,勉勉强强的组成了一个防守阵形,抵抗着鲜卑人的扑击,决不后退一步。双方交错在一起,每次的前进或是后退,都意味着要倒下不知道多少的双方士兵的尸体。
鲜卑顿时大受振奋,齐齐发出了一声欢呼,他们咆哮着,叫喊着,发疯一般向守城的汉兵兵卒冲杀而去,将汉军阵线不断的向后推动。
田畴痛苦地闭了眼睛,他知道渔阳城要失陷了……
渔阳城覆没在即……
丑带着三千骑兵,赶在日落之前,到了渔阳南郊。
丑隐隐约约的看到代表汉军的旗帜还在渔阳城空飘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终于没有辜负大将军袁绍和田丰的希望,在渔阳城最危急的时候,集了几乎所有能带走的骑兵,都带来了,是为了在鲜卑人未发觉的情况下,赶到渔阳城脚下。
除了一些正式的场合之外,丑不喜欢戴兜鍪,这一点似乎和胡人有些相似,似乎是天生的不喜欢,因此算是颜良相劝,他也不喜欢戴。虽然兜鍪可能会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但是丑却觉得不舒服,不灵便,他宁可披头散发也不肯戴兜鍪。
“看看!”丑用手一指,说道,“鲜卑人发疯了!正常来说,按照天时,这个时间应该鸣金修整了,但是你们看到那边点燃起来的巨大篝火了没有?这说明鲜卑人不准备退兵,他们要连夜继续攻击渔阳城!这群疯狗,没日没夜的攻打渔阳,必然非常的疲惫!我们一路而来,虽然也很辛苦,但是起在野外又要攻城又不能休息的鲜卑人来说,我们反倒是占据了便宜!”
“诸位都清楚自己干什么吗?”丑环视一周,见没有人提出异议,便挥挥手,“下去准备,整理队列,准备出击!”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