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还不能走开,西城墙上的兵卒又都要站着,监视城下的裴俊兵卒,全数站在城墙上吹西北风,而其他城段的兵卒,多少还可以轮值,缩到冷风吹不到的地方晒晒太阳,眯上一会儿,这自然让西城墙上的这些卫氏兵卒心中不停的在骂娘。
裴俊的这些私兵家奴什么的,倒也安分,除了脸色有些阴沉之外,其余的大都行动正常,也没有越界骚扰民宅的举动,给了芦席,就分了坐下,给了粮草等食物,便搭了火塘,拿了送来的柴火便烹煮烧烤起来,正常无比。起初西城墙上的卫氏兵卒还紧紧抓着兵刃,时不时的瞄上几眼,但是到了后来,也不知道是忍受不了食物诱人的香味,又或是觉得看不出裴氏兵卒有什么威胁性了,便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为了安抚裴俊等人,卫氏倒也没有小气,不仅送来了粗杂粮,还搭了些精粟,猪羊各两头,酒水也送了十坛,再加上裴俊从府衙内带出来的一些熟食酒肉,顿时香飘四溢。
城头之上卫氏兵卒,也都并非人人都能吃喝酒肉的,闻着扑鼻而来的香味,听着油脂落在火头上呲啦呲啦的声响,各个都不由得扒拉着墙头,瞪着眼珠子,吞着口水。卫氏兵卒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子弟,每日吃着黑杂面喝杆糊汤,见到了这样的场景,不馋才奇怪了。
城下裴俊兵卒当中,忽然有一人站了起来,扬手招呼道:“城头上的兄弟,要不要下来吃一些?我们一顿也吃不了这些,若是剩下丢了也是可惜!”
顿时西城头之上的卫氏兵卒都眼睁睁的看着值守的军侯。一开始城头值守军侯还知道自己职责,只是含笑拒绝,没想到却惹得裴俊兵卒那名军官发了脾气,觉得被落了面子一般,提起一坛酒就砸在了城墙之上!
“喀拉”一声,酒坛碎裂,酒水沿着城墙流淌,滋滋的流到了地上土中,酒香散发出来,城头上顿时响起一片咕噜吞咽口水的声音。
城下那名裴俊军官似乎还未解气,还要打砸,一旁的几名裴俊兵卒连忙上前拦住,朝着城头囔囔道:“不就吃碗酒,吃点肉么?东西都是你们的,那不成我们还下毒了不成?好心当成驴肝肺,难怪我们统领生气!”
城头上值守的军侯,转头看了看城外,又看了看城中,在依稀暗淡下来的天色当中,城中安邑府衙周边的光亮特别引人注目,他知道,在那边举行的酒宴依旧还未停歇,想到此处,值守的军侯也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娘的,那边还在大吃大喝,而自己在这里吃冷风!吃就吃他娘的!
值守的军侯也不再坚持,走了下来,再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早有大碗的酒水端了过来,插在木枝上的烤肉递了过来,那名裴俊兵卒军官似乎才脸色好了些,上前碰了一碗,哈哈笑着饮了,然后又摇摇晃晃的走了,还一边呼喝着什么一醉方休,一边招呼着城头卫氏兵卒都来吃喝。
城头卫氏兵卒见到自家军侯都坐下来,也都有些忍不住,期期艾艾的到了城下这里,小心翼翼的接过酒肉汤碗,然后看了看军侯以及周围人脸色,见没有人反对,也就低头吃将起来。
这些裴氏兵卒,见到了城头卫氏兵卒下来了,也一反方才阴沉的脸色,似乎将烦忧暂且抛下一般,不再谈论闻喜的事情,只是说一些军旅趣闻什么的,时不时递上酒水肉食,一副北地汉子招待朋友豪爽的模样……
卫氏值守军侯喝了一碗又一碗,多少有些酒酣耳热,又见裴俊兵卒等人都是豪爽形态,也渐渐放开了怀,往外倒着苦水:“他娘的!好好的不成么,偏要打来打去的!眼看着秋获就要到了,这要是糟蹋了庄禾,来年又要苦一年肚皮!说是苦,可到了最后,还不是苦我们这些下面的人?”
卫氏值守军侯年岁也不算是小了,满面的沧桑之色,喝了酒之后脸上才有些红润光泽,喷着唾沫继续说道:“好不容易安生几年,现在又要打!真要将这里都打残破了,这么多家口没吃没喝了,那还不是生生饿死!”
坐在军侯旁边的卫氏兵卒,多少还有些清醒,见军侯有些酒后乱语,便偷偷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军侯这才恍然,尴尬得抓了抓头皮,嘿嘿笑了几声,而那一名裴氏军官却宛如没有听到一样,只是劝酒喝酒,并没有说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在火把的照耀之下,放在粗糙芦席之上的酒碗之内,忽然荡漾起一圈圈的波纹……
裴氏军官瞄见了,神色微微动了动,旋即将酒碗端起,站起身,走到了卫氏值守军侯身边,递了过去,笑着说道:“哈哈,喝了许久,还未问老哥贵姓大名啊,真是失礼了……”
军侯有些迷离的半睁着眼,接过酒碗,乐呵呵的笑着说道:“不当事,不当事,某姓卫,名垚,不知兄弟贵姓啊?”
“呵呵……”裴氏军官露牙一笑,说道,“某姓太史,名慈……老哥下去之后,别忘了报某家名号……”
醉眼朦胧的卫氏军侯还没有反应过来,坐在他一旁的同僚猛的睁大了眼珠,紧绷了肌肉,悄悄伸手便往放在身侧的战刀摸去,没想到却摸了一个空,猛地转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