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应了林斐,不过今日收工实在是早,走出靖云侯府时才过午时,日头高悬,街上也人来人往,到处皆是行人。 温明棠想了想,便没有立时回大理寺,而是继续向前走去,街尾有一家书斋,算得上长安城里数一数二的大书斋,坊间时兴的话本子,几乎都能在这间书斋中找到。 靖云侯府所在的大街本就是长安城里头最热闹的大街,这一路来往都是行人,想来也没有什么凶徒会挑在光天化日之下下手。 温明棠这般想着,向书斋行去。 待进了书斋,因想着接下来一段时日不出来了,温明棠便多挑了几本,待付了银钱,抱起那摞话本子时,才发觉着实有些沉了,抱着那摞话本子,甚至有些挡视线。 所幸素日里掂锅练出了一身力气,温明棠掂了掂那摞话本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将那摞话本子抱在怀里走出了书斋。 因买了不少话本子,温明棠便未再如往常那般去逛骡马市同药铺,而是抱着那摞话本子便匆匆往大理寺行去。 一路行至街尾待要踏上通往大理寺衙门那条大街时,冷不防前头转角处突然窜出一辆马车来。 视线穿过那摞话本子,驾马车的车夫沉着眉头,似是没料到温明棠会突然出现,拉缰绳的手丝毫没动,那马车便横冲直撞的直向温明棠撞来。 温明棠愣了一愣,看着那车夫不拉缰绳,任由马车向自己撞来,本能的往一旁的墙角躲去。 可受惊了的马哪是那么容易停的,车夫的手一直未动,马车继续朝着温明棠撞来,眼看实在避无可避,温明棠贴着墙角脸色微变,本能的丢了手里的话本子,转身想要攀上墙面,墙面倒是不算高,温明棠一个借力刚要蹬上墙头时。 只听身后一阵马的嘶吼声传来,身后一阵劲风闪过,随着“彭”地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了起来。 “温师傅,你没事吧!” 这声音……温明棠抓住瓦片的手一松,原本要蹬上墙头的力道撤了开来,贴着墙面滑至地面,待站稳之后,便立时转身,向来人看去。 几步开外,许久未见,正在养伤的赵由正傻笑着朝她望来,赵由的身后,则是原本该在侯府里陪侯夫人的林斐。 连发狂的马都能击倒,赵由哪像身上有伤的人?温明棠有些不解,朝赵由同林斐打了声招呼,接过林斐捡起的她掉了一地的话本子,一边拍打身上在墙面上蹭上的灰,一边向那站在倒地马车中的车夫望了过去。 赵由身手不凡,击倒了发狂的马,马重重的摔了一跤,连带着身后的马车一同往墙角撞去。 巨大的冲力之下,马车自然跟随着一同掀翻在地。 杂乱的冲撞不过发生在一瞬之间,多数人怕是都来不及反应过来,那原本在前头驾着马车的车夫此时却安然无恙的立在那冲撞之下的狼藉之中,眉头深深拧起,似是十分不悦。 看着那站立于狼藉之中的车夫劲装之下也难以掩饰的一身腱子肉,温明棠心中一顿,很快反应了过来:自己怕是招惹上什么仇家了。 这车夫的样子哪像日常所见如汤圆她爹老袁那样的寻常车夫?有这般快反应的,多半是个身手极其不错的练家子。 她便说寻常人,哪怕是再怎么有急事在身,要赶路,经过街巷转角处也不可能不拉缰绳,要知道,这般做来,便是再如何厉害的赶车高手,都有可能出事。 也只有似这等人,能够随时脱身逃命的练家子才敢这般做来。 再者,如这等玩命一般赶路的多半是要急着带主家去哪里有急事的,如此的话,身后的马车里当是坐了主家的,而这辆马车里,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哪有半点急着赶路的样子? 或许,急着赶路是假,急着送她上路倒是真的。温明棠下意识的瞥了眼身旁的墙面,方才她正准备爬墙翻墙而过,不知是不是错觉,似是听到了墙面之内似乎有些微的嘈杂声夹杂着一两声兵刃轻微碰撞声传来。 日常拿着菜刀做事,虽不是兵刃,可好歹铁器相撞的声音,她是熟悉的。 温明棠拧眉看向那车夫。 那车夫却是立在狼藉中先一步开口发难了:“尔等是何人?无缘无故出手对马车动手,若是马车里坐了我家主子……” 话还未说完,便被林斐打断了:“你家主子是何人?” 他一身常服,大理寺的腰牌也未坠在腰间,是以一时半刻,那车夫倒是难以判断他的身份。 不过看林斐那一身气度,再加上随身跟着的护卫身手如此了得,车夫审视了一番:觉得多半是哪家权贵子弟了。 今日一击不中……看了眼一旁蹭了一身墙灰,灰头土脸的少女,车夫眉心又拧紧了几分,不过很快便松了开来:罢了,今日有旁人在场便罢了,来日方长! 这般一想,便轻咳了一声,语气低了下来,对林斐道:“我家主子乃笠阳郡主,因急着回去复命,急了些,这里同公子陪个不是!” 祭出笠阳郡主也未尝没有震慑林斐的意思。笠阳王乃先皇堂弟,先帝在时,他虽说没有同寻常宠臣那般钻营“求仙问道”之事,却也颇受先帝同那些“道长们”的信任,另一面,因着不“求仙问道”,当年一众反对此事的官员对其印象却也不错。 左右骑墙,就连先时美人灯桉中落马的一众宗室权贵都与其交好,可说笠阳王是将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做至了极处。 待到新帝登基,笠阳王日子依旧过的不错,在朝中也算说得上话。 主动赔不是也算是一种退让,足可见不止笠阳王这个做主子的八面玲珑会做人,其女笠阳郡主连同府中的下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