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做采买的好处了么? 刘元瞥了纪采买一眼,吮了一口煎包中咸鲜滴油的汤汁,骂道:“假公济私啊!” 纪采买挑眉,擦了擦溅到嘴角边的醋和辣油,道:“做采买的不为公厨省钱,难道还要白白浪费那些银钱不成?你若是有意见,我二人不若去赵大人面前说理去!” 纪采买口中的赵大人自然指的就是如今的大理寺卿赵孟卓了。 刘元听的牙齿顿时一酸:这姓纪的精明老头儿竟搬出赵大人来了,那还说什么说? “再者说了,温师傅做的抄手,尔等不想尝尝?”纪采买说着,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餐盘,一脸餍足之色,“好久没食了呢!” 刘元白了他一眼,朝纪采买龇了龇牙,不吭声了。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待他再老个十年八年的,再来同这姓纪的对付。 吃完煎包,抱着卷宗去找林少卿时,正看到了在收盘子的赵由。 果然……林少卿也早就知晓温师傅的朝食做的好吃了。 看着正慢条斯理拿帕子擦嘴的林斐,鬼使神差的,刘元问了一句:“林少卿,这煎包你喜蘸什么调料?” 话未说完,察觉到自己多嘴的刘元连忙伸手捂了捂自己的嘴,正想认错,便听林斐道,道:“蘸醋和辣油吧!” 刘元的嘴巴远比脑子更快,再一次说了出来:“那同温师傅和纪采买一个样呢!” 林斐看了他一眼。回过神来的刘元恨不能狠狠给自己一个巴掌,不过好在上峰没有深究,只是翻了翻昨日的卷宗,对刘元说道:“鲁青那里的人证你去查证一番是否属实,若是属实,鲁青这里便暂且放一放,可以往别处查去了。” 刘元应了一声“是”。 林斐低头看了片刻已看过不知多少回的卷宗,顿了片刻,忽地反手将桌角压着的一张字条抽了出来。 刘元定睛一看:却是自己那日去查那闫散等人药浴汤药时摘抄下来的买这等药浴药包客人的名单。 林斐指着名单上除却闫散等人之外的人,道:“去查查这些人……”他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叩,似是思索了一番,又道,“这些人可同闫散一样在渭水河上有私船,事发当日,他们的私船在哪里?” 刘元听的一怔,只觉这一刻脑中似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突然抓住了那些繁杂纷乱的供词一般,突然回过神来:“双喜、鲁青他们都道这闫散的私船被旁的私船撞了一下……” 林斐点头,道:“昨日我又提审了一回双喜。据他所言,闫散的私船上无人掌舵,同李源的船发生了碰撞。平西郡王府的船修建的极为阔绰豪气,这一撞,直接将闫散的船撞到了岸边。渭水河道开阔,可同时并行七八条私船,素日里鲜少听闻过停船被撞之事。那条同闫散私船碰撞的私船……我怀疑并非掌舵有问题,而是原本想刻意靠近闫散的私船,探探船上情形的。” 刘元闻言顿时恍然:“所以,若是那条撞上闫散的私船有问题的话……那原本闫散的私船停在河道中……极有可能是两船在河道中会晤,那人登上了闫散的私船,之后发生了一些事,闫散被杀,那人便逃回了自己的私船,开船而逃。因不知道李源的私船同闫散私船相撞之事,待看到无人掌舵的闫散私船竟自己回了岸边,慌乱之下,便想来看看状况,结果因靠的太近发生了碰撞?” “有这个可能。”林斐说道,“去查查这些人。” 刘元应声而去。 这一奔走,直接奔到了日暮时分,刘元才带着人回了大理寺,而后便直接去见了林斐。 看了眼满头大汗的刘元,林斐将手边的一碗酸梅饮子递了过去,道:“公厨发的……” 一听“公厨发的”四个字,刘元便是一阵头大,本能道:“那还是不必……” 话未说完,待看到放在自己面前的酸梅饮子时,刘元顿时愣住了:碗还是那个公厨的大青碗,可前几日那焦黑恍若汤药一般的酸梅饮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褐红色的饮子,上头点缀了几朵金黄色的桂花,最上层,竟还有一小块浮冰。 这……刘元愣住了。 “纪采买端来的,”林斐说着,瞟了他一眼,道,“听闻是新来的温师傅做的。” 一听是温师傅做的,刘元连忙上前一把端起大青碗猛灌了下去。 谢天谢地!纪采买那人虽老奸巨猾了些,可这等事上,还真真算是做了回人! 灌了好几口温明棠做的酸梅饮子,品了品口中的回甘之后,刘元这才抱着卷宗同林斐说起了正事。 “林少卿,下官找到了鲁青说的那几个人证,证明午时前鲁青确实同他们几人呆在了一起,”刘元说道,“鲁青这里,可以暂且放一放了。” 当然,作为登船的疑凶之一,案子没有水落石出前,鲁青是不会放的。 “而后,我等拿着那条子,摒除了没有私船,人在岸上,有人证的几人之后,剩下的统共有两人,”刘元说着,指着手中字条上重点圈出的两个名字,说道,“一个是城中富商章泽端,他在渭水河中有私船。事发之时,人在船上,且除了他几个贴身的侍婢之外,没有别的人证。” 这等贴身侍婢作为人证,是否可信还不好说,当然不能排除章泽端的嫌疑。 “还有一个则是怀安郡公……”说到这里,刘元忽地顿了顿,道,“这字条上的名字是怀安郡公的侄子。不过章泽端、闫散等人都没有自己出面买那药包,再者说来,这怀安郡公的风评确实不大好,下官以为,比起他侄子,这药包极有可能是他让侄子出面替自己买的。” “章泽端已经被带来了,就在内堂,至于怀安郡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