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3)

今日谈宝璐同岑迦南马车相撞又遇见刺客一事已传回了谈府,谈魏以为谈宝璐未归是在配合调查,待审问完自然就回来了,没曾想,现在人回是回了,却是被岑迦南亲自送回来的。

以他那官阶,他就是想同岑迦南说上几句话,机会都不多,更不用说让岑迦南亲自登门。谈魏又激动又害怕,忙不迭地迎了出来,一路连跑带走,急得脚后跟直踢屁股。

大夫人也出面作陪,二夫人倒是没能去前厅,谈茉和谈芙本也不该露面,但两人悄悄也跟着过去,躲在串珠屏风后面看偷偷看。

正堂大厅内,岑迦南已坐在了主位上,几名带刀禁卫军分列两侧,目不斜视,威风凛凛。

岑迦南穿着一身银丝暗纹圆领青衣常服,头顶金镶玉虎爪金冠,一手撑于桌侧,白皙修长的指尖轻点额角,另一手随意地垂在椅背上,数节拍般地轻轻叩打,一股肃杀的寒气萦绕在那凌冽的眉宇之间,神情冷淡如冰山霜雪。

谈魏一进屋就慌忙叩拜,“武烈王殿下……”

岑迦南凌厉的眉锋扬了扬,温声道:“谈大人请起。”

谈魏起身又恭恭敬敬地给岑迦南奉上了香茗,道:“怠慢了殿下,备了一点龙井茶,请殿下用茶。”

岑迦南随意地接了茶盏,没碰,径直搁在了一旁的案几上。

他垂在膝盖上的手指,指节轻叩了一拍,徐徐开口道:“本王今日来,是因本王的车马撞到了谈姑娘的车马。”

谈魏忙战战兢兢地俯了俯身,抹着额角的冷汗道:“小女顽劣,小女顽劣!无心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海涵。”

谈宝璐在一旁立着,还没想明白岑迦南到底在来做什么。谈魏朝她横了一眼,她便连忙也俯身低头。

岑迦南抬了抬手,让谈魏不必再说,继续道:“谈姑娘同本王道歉时,正巧逢上本王遇刺。本王为了保证谈姑娘的安全,便将谈姑娘留在了马车上。今日一下午,本王都在天牢审问行刺刺客,一时难以脱身,故而耽误了谈姑娘归家的时辰。”

几句话说完,岑迦南没理会谈魏下巴快要掉在地上的反应,拾起茶盏,揭盖徐徐吹开面上浮着的一圈茶叶。

谈魏摸着自己张到发酸的下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岑迦南是什么人,以行事手段之阴毒狠辣闻名朝野。听说今日抓来的那几名刺客,刑部的人怎么打都撬不开嘴,岑迦南一露面,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将人治得服服帖帖。

这么个人,就算是同他说点客气话、场面话,也不至于说自己今日办公,耽误了他女儿回家啊!

岑迦南越他捧得越高,谈魏越胆战心惊,不知岑迦南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他干巴巴道:“武烈王殿下真的是说笑了啊……说笑了。小女今日能安全归家,全仰赖殿下的照拂!今日刺客一网打尽,也却是因殿下英明无双……”

岑迦南徐徐开口:“本王今日来,其实还要说明另一桩事。”

“殿,殿下请讲。”谈魏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岑迦南道:“前段日子圣上寿宴,本王一名下属听令有误,错将谈姑娘送至了本王府上。本王以为此事事小,便将谈姑娘送回府,就此不提。没曾想,如今世道对女子言行尤为严苛刻薄,使谈姑娘遭受了不少风言风语。本王身为男子,不知女子所处境地感受,此事确是本王考虑不周。”

谈宝璐垂头默默听着。这些话岑迦南明面上是对谈魏说的,但说话时他看着她,朝向着她站立的方向,于是话里的每个字好像都是在亲口对着她说。

岑迦南在马车上果然听见了那些难听的话。他特意下马,不只是亲自送她回家,还是为了亲自为她洗刷干净那些不好的名声。

谈宝璐手指蜷缩,指尖扣挠着掌心,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或许是因为她一直是家里的大姐姐,母亲和弟弟妹妹全都仰仗她,所以遇到任何事,她都习惯自己扛着,不怕挨骂,不怕挨打,突然有人好心出面为她挡着了,她反而哪儿里都不适应。

就好像在下雨天里淋惯了雨,突然有人给她递来了把伞,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快将那伞打开,而是想笨拙地将伞抱进怀里。

“不不不……”谈魏从没见过这种情况,结结巴巴地说:“殿下日理万机,还注意这些小事,实在是,实在是……”

岑迦南搁下茶盏,道:“既然如今话都说开了,是黑是白,就此分明,还希望日后不要再有任何故意中伤谈姑娘名誉的话传出来。本王平生最不喜,信口雌黄,颠倒是非。”

谈魏慌忙行礼:“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岑迦南已站起身,身后的禁卫军全都齐刷刷地动身,“谈大人,今日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