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是四姨过年的时候给她买的衣服和裤子。她随着人潮缓缓下车,窗外是已经被踩得稀烂又脏污的白雪。 她抬起手,顺手接过飘在手心里的一片雪花,瞬间化成冰凉的水渍,只留下浅浅的印子。 眼角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慌忙去寻。隔着人来人往的身影,隔着满大街的吆喝,隔着汽车缓缓驶进驶出的尾气;一切嘈声杂音似乎都被隔绝在了这片大雪之外,隔绝了那些日夜,隔绝了她的孤独无助,隔绝了那流浪狗摇着的尾巴,小猫咪叼着的垃圾。 顾佩清站在她几步远的地方,他似乎又长高了,也瘦了。还是不会好好穿上衣服,闲适自然地站在那里,修长秀挺,清冷孤绝,黑亮的瞳仁晃漾着波光粼粼的水汽。 庄梦突然就想流泪。一颗心仿佛被一双大手重重一扯,脑海霎时分不清今夕何夕。 顾佩清朝着她走过来,庄梦听到他急促的呼吸,神智还未完全清醒,就被一把拥在怀里。嘴唇贴上来的时候,口鼻间全是他身上淡淡地薄荷香,让她手软脚软,动弹不得。 他低低地说:“我想你,庄梦。” 她已经顾不上别人是什么样的目光了,她的眼里全是顾佩清。 顾佩清拉着她,去开了房。 庄梦坐在床上,听着他洗澡的水声。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站起来,去摸顾佩清的裤兜,翻出里面的香烟点上。 她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这一步,是她自己的选择。 水声停下来,顾佩清裹着浴巾站在她的面前。他伸手拿下她嘴里的香烟,吻就这样落下来。 “我说过,我不喜欢。”他淡淡地说。 “跟你学的。”庄梦瞪着他。 “你怎么不学点好的。”顾佩清站起身,摸了支烟点上。 就像在做梦一样。 “你又生气了?”庄梦问他。 她以为,他不生气了… 顾佩清没有说话,朦胧的烟雾里,庄梦看不清他的表情。 庄梦忽然有些紧张,习惯性的揪着自己的衣角。揉成一条,再打开;再揉成一条。 “害怕吗?”他问。 “害怕什么?”庄梦回答。 “趁现在还来得及。庄梦,你可以走的。”他说。 庄梦搓着衣角,倔强得一动不动,哆嗦着的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 他灭了烟,站在她的面前,说:“你考虑清楚。我这样的人,到底值不值得。” 庄梦抬眼忘他,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流下来。 唇瓣勾着能让人沉沦的笑意,她真的好爱流眼泪。值不值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早已溺在他万顷温柔的目光里,不想挣扎,不想逃离,不想回头。 她踮起脚,主动送上自己的唇,顾佩清却偏过脸,淡淡道:“你还是太小了,庄梦。我不想让你后悔。” 一道刺骨的痛这才真实又剧烈地席上心来,她睁着干涸的眼眶,缓缓放下自己颤抖着的脚尖,双腿抖得厉害,她站着不动想要缓解身上的冰冷,身边的顾佩清终是幽幽叹了口气,背对着她开始穿衣服。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寂静的房子里响起,却莫名令人感到无形的窒息。 顾佩清退了房,送她回宿舍。 庄梦问他:“我们算是和好了吗,你不生我的气了是不是?” 顾佩清摸了摸她的头,说:“我从来没有生你的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