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等一众荆州名士,刘表一想到以后要与这些人同朝为官,心里就十分不自在。他知道自己一时还无法从往日荆州牧的身份转变过来,于是只好在私底下跟同乡好友伊籍说些闲话:“朝廷的公车一来,荆州俊彦,为之一空!” 此时伊籍也被朝廷征召为太学明法科的教习,仅次于博士,不日也将于刘表一同前赴长安。他摸着颔下短短的胡子,眯着眼说道:“听说国家也将冀州、兖州、徐州等地名士才俊一概征辟入朝,别说侍中、黄门侍郎、尚书这等机要,就听说三署郎都新近百人。天下英杰如川河入海,而地方又将何以润物?这可不是好事。” “如今郡县残破,许多地方还没有长官,或许国家是想先接触一番,再行外任吧。”刘表顾自思索着,他嘿然一笑:“无论是在何处,人多了就会吵闹,国家若是想借此削弱地方,可殊不知将他们聚在一起才更是麻烦。” 伊籍不爱与人勾心斗角,这些年他虽然作为刘表的同乡好友,但从未接受过刘表的任何一个官职。若不是朝廷给他的这个职位正好是符合本意的,伊籍也未必会同意得那么爽快。他素有才思,这回从韩嵩传达的行程安排中好似另外想到了什么,说道:“陛下既然已驻跸雒阳,我等何不先北上朝觐,然后一同入关?走武关道虽是捷径,但路可不好走,避天子而不见,也不太合礼数。” “赵公的灵柩要早些归乡安葬。”刘表此时一身轻松,只想着早些去长安做他的九卿,不假思索的说道:“虽然他是帝师,但护送去雒阳后,总不能让灵柩跟着大军一路走吧?凯旋之师,自当喜庆而归,这样对赵公又有冒犯;倘或一路悲戚,又如何炫耀军威?是故分道而行,才最为妥当。” 伊籍也想过这个,他立即反驳道:“但奉诏护送赵公回长安的只有景升一个,庞公、黄公等其他人既无此任。彼等不去雒阳先觐天子,随大军入关,反而间道西去,这未免有些蹊跷,像是有意不让我等去雒阳。” “这是为何?”刘表下意识的问完,脑海中立即闪现过一个念头,他忙摆手对伊籍说道:“机伯、机伯。”他的语气忽然有些激动,就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快去请韩德高来,我要问问他雒阳可是有什么争论。” 伊籍像是明白了什么,轻声叹了口气,略一拱手便依言退下了。 刘表在襄阳的最后几天时间里正兴冲冲打探着雒阳的消息,而近在咫尺的汝南郡,在不久之前又产生了不小的动乱。 起因还是皇帝所下的清算诏书,要将汝南袁氏宗族、以及涉嫌叛乱的门生宾客一概流放交州,汝南向来是袁氏的本郡,宗人亲戚遍布诸县,清算的诏书打击面之广,几乎是要将汝南郡整个都清洗掉。一举铲除地方上的豪强势力,尤其是汝南这样的大郡,非常考验汝南太守刘艾的执政本领。 考虑到朱儁诏拜车骑将军以后,不会再兼任豫州刺史,早已将其视为囊中之物的刘艾自然要更努力表现。在朝廷大军东征二袁的时候,汝南郡内的豪强虽然不乐于合作,但也没有听从袁氏的挑拨胆敢出面作乱。这让刘艾不禁小看了汝南豪强,等到清算的诏书才一下达,汝南郡内受到牵连的豪强便先发制人,一同举兵作乱。 刘艾不知军事,幸好身边有赵岐生前从荆州调来助战的中郎将文聘辅佐,率兵接连攻下二十余座坞堡,连杀数名渠帅,这才稳定了局势。 汝南的叛乱隐隐与河北冀州的零星叛乱相呼应,起因都是反抗皇帝狠辣的清算、株连政策,但反抗的烈度之大,范围之广,其背后的原因却不得不让人深思。皇帝因此止步于雒阳,选择驻兵河南,震慑中原局势。又出于谨慎起见,特意下发诏书,命镇南将军徐晃亲自负责此事。 扬州,寿春。 镇南将军、假节、蒋乡侯徐晃正召集诸将议事。 “天子的诏书,尔等也都看过了,不消我再多言。”徐晃淡淡的扫了堂下诸将一眼,镇定的说道:“虽然袁氏已平,但江东仍有山越、贼寇为祸;汝南亦有豪强作乱;远至交州,叛将区景擅杀刺史,阻绝道路……此等皆为天子所授我‘镇南’之事。尔等新得封赏,不要以为天下太平,就拿着旧勋劳日益骄慢。” 无论是早跟在徐晃身边已久的平越中郎将张绣、还是才刚接触徐晃的楼船将军甘宁、讨逆将军孙策等人,都已熟悉了徐晃治军严谨的行事作风,当下也不多说废话,皆谨然唱诺。 于是徐晃开始根据诏书,布置东南一带的军事调令:先是楼船将军甘宁在历阳治水军一万,负责自柴桑至丹徒的水道;再是平越中郎将张绣,驻兵会稽,负责讨伐山越;其余将校如徐商、许定则将跟随徐晃驻守寿春。 在宣读调令时,徐晃也将从蔡瑁麾下截留的黄忠置于中军,不单是黄忠,就连原属于孙策部将的蒋钦、陈武等人也被徐晃抽调出来。 孙策一直按捺着性子,好不容易等到徐晃念到了他的名字:“孙伯符。” “末将在!”即便早从周瑜哪里得知了几分内情,孙策仍是心绪未平,回答的中气十足。 徐晃不禁多看了他几眼,缓缓言道:“汝南的兵事,我就交给你了。明日你便带上黄盖,吕范,朱治等将,合兵马七千,赶赴汝南。” 孙策心头一震,忍不住问道:“敢问君侯,程、韩二位将军呢?” “彼等都是幽州人,熟知胡情,自然要调回燕、代,归镇北将军调遣。”徐晃随意的说道,仿佛这对于他来说是一道在正常不过的调令了。 虽是早有准备,孙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