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扈氏威侮五行,怠弃三正,天用剿绝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罚。”———————— “数日之间,并州、河东等州郡烽火遍地,难道是真如他们所说,这是朝廷处政失措的缘故么?”在清凉殿,面对底下依次坐着的一干重臣们,皇帝缓缓说道:“一群乱臣贼子,趁势作乱,竟也敢说是为民请命?” “君上,彼等贼子叛逆,扰乱州郡,合该遣派重兵弭平战祸。”太尉董承沉着脸,主动请缨道:“臣愿领军征讨,还望陛下成全!” 皇帝心里不由得冷笑,他筹划了这么久的战事,除了他自己,谁还能全然领会自己的意图?又岂会将这个事情让给别人去做? “陛下,光禄大夫熟知战事,屡建功勋,又曾在河东剿蛾贼有功,熟悉地方情势。”司空士孙瑞有些忧心的看了皇帝一眼,他沉思一下,出声说道:“此战,不妨由光禄大夫为主,再由北军中候从旁辅之?” 士孙瑞说完,便对司徒马日磾使了个眼色,虽然马日磾与皇甫嵩关系很僵,但跟董承比起来,他更愿意让皇甫嵩做这次主帅去立功,而不是让董承借此立势。 “皇甫义真颇有智谋,正是一时之选,臣附议。”尽管如此,马日磾仍有些私心,他接着说道:“此外,平狄将军马腾久经战事,其人自归附以来,未立寸功以报效朝廷,常以此为恨。这次平乱,马腾亦有上疏请战,陛下念在其人忠心可鉴,不妨准其所奏?” “马腾新降之人,其心不明,其能未知,就凭他以前做乱军时打过几场烂仗,就能说是久经战事了?”董承在一旁冷笑道:“司徒决事未免太草率了些,可别因为是自家亲族,就别的什么都不顾了!” 马日磾脸色一红,恼羞成怒道:“太尉这话是什么意思?河东叛乱是何等要事,我岂是不分轻重之人?” 接着,他又嘲讽道:“若说降人,太尉以前也光彩不到哪去,更别说领兵打仗了!” 这话顿时说中了董承的痛处,也是他一直视为污点的丑事,这一年来他好不容易养成了大臣风范在此刻荡然无存,他站了起来,指着马日磾说道:“马日磾,你这是瞧不起我么!” 马日磾见状,立即冷笑一声,也不再与董承作口舌之争,反而及时的对皇帝深深拜伏。 皇帝没有理会马日磾的拜伏,他像个局外人似得,轻声笑问道:“都吵完了?” 董承这才反应过来,吓得往后倒退一步,又立即跪下拜伏谢罪:“臣一时情急,以至陛前失仪,还望君上恕罪!” “若是吵一架就能平定叛乱,那索性就让你们吵个够好了。”皇帝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语气里却冷冽的让人如坠冰窟,这会子不仅是马日磾和董承这两个当事人,就连士孙瑞、杨琦、荀攸等人也尽皆跪伏请罪。 “臣等不敢。” 皇帝脸上的笑容渐渐隐没了下去,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董承自知有罪,吓得头也不敢抬。 “此事不用再议了,我已经想定了,这次我要亲征河东!” 话刚说完,杨琦便霍然抬头看向皇帝,杨氏在弘农地方上可谓是一只庞然大物,在弘农的地界上几乎很少会有什么事能瞒过杨氏,张琰等人私下里搞的小动作杨琦大致也知道一点。虽然没有任何直接或间接的参与,但张晟与张琰等人的串联,杨氏一直保持着不闻不问、甚至是纵容的做法。 这么做是看在皇帝威权与日俱增,虽然目前对豪强依然是态度温和,但还是让杨氏感到一丝不安。所以杨氏才打算像当年光武皇帝在全天下推行度田、清查田地户籍,最后引起各地叛乱,导致光武皇帝不得不向豪强妥协退让、改革的良政也由此半途而废一样。希望借这次河东豪强的反叛,让皇帝知难而退。 当然,杨氏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威胁皇帝,只是想让范先等人给皇帝展示继续对豪强这么做下去将会带来的危害而已。所以范先在杨氏眼中注定是一朵转瞬即逝的浪花,当它从水面上溅起时就已经发挥完应有的作用了。 是故一听说年轻的皇帝要亲征,马日磾、士孙瑞等人都大吃一惊,本来老神在在的杨琦此时也不淡定了,杨氏只是想让皇帝受挫,可从没想过让皇帝犯险!于是他膝行数步,来到皇帝近前说道:“陛下,臣以为不可!” 他十分坦荡且无惧的与皇帝对视:“京畿重地,理应由陛下坐镇中枢,万不可轻离。范先、程银、张琰,彼等宵小之徒,既不通军略,手下又尽是些乌合之众,虽然看似势大,实则只需朝廷遣派良将精兵,则旬日可定。朝廷并非没有大将,何劳陛下轻出?” “是啊。”董承急忙接话道,以前最大的竞争对手盖顺如今迟迟不见重用的趋势,而皇甫嵩在此事上却罕见的默不作声,故而他本以为这场仗的主帅注定是要落到自己头上,谁知道居然是皇帝要与他争。他对此毫无准备,一时口不择言道:“君上轻出,万一稍有失利,反而助长了彼等气焰,这岂不是——” “你住口!高庙、世庙,哪一个不是马上得来的天下?如今四方有事,关东纷乱,正是朝廷用兵、将士奋命之时,我岂能一直安坐长安?” 士孙瑞陡然想到皇帝很久以前就说过的一句话‘攻取者尚兵权’,此时听了,顿觉皇帝亲征已是难以挽回的局面。但还是恪守本分,忙进前来劝谏说道:“当初即便是高皇帝与光武皇帝,亲上战场之时也都是不得已之举,如今局势仍在朝廷掌中,范先等人各自作战,行事毫无章法,并不须必须亲征。” 皇帝之所以让王斌先行带北军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