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蒙启蔽,时或未省,而退实沉思。既久,稍通解耳。”———————— 却说张闿一行跑出数里之后,确定身后再无追兵,这才派人四处搜罗溃兵,好不容易得了数百丢盔卸甲的步卒,军势勉强看得过去。 张闿这才带着这几百来人沿河搜寻船只,直到上船渡入河中,他紧绷的心弦方才松懈了下来。 想起自己在徐州征战多年,靠着敌军的人头一步步爬上了都尉的位置,何曾受到过这样的惨败?输在刚击败百万黄巾的曹操手上,他倒也不冤,可刚刚是偏被曹操的儿子追的如丧家之犬。 这等恶气积郁在胸,张闿愤愤的拍打船舷,发誓道:“曹家小儿,你最好别落在我手上!” 发干城外。 曹昂刚到曹军大营,便迫不及待的跳下马,等待传报之后便揭帐而入。 帐中曹操正在与荀彧、戏志才等人商议军事,见到曹昂进来,曹操顿时变了脸色,责备道:“你这小子,手下就跟着那么点骑兵就敢追张闿?你知不知道张闿是徐州宿将,颇有武勇,这次若不是他败气丧胆,哪能被你一路撵着赶?” 曹操话里透着责备,语气里却忍不住流露出欣赏之意,自己这长子聪明谦和,又不失胆略,假以时日,必成他曹家的大将。 “阿翁教训的是!”曹昂大方的接受批评,然后说道:“这人知道南边有伏兵,居然反道而行,也算得上是机警了。” 戏志才忍不住眉头一抖,忍不住看向了曹操,眼神带着一丝揶揄。 曹操干咳一声,脸也不红的说道:“我本以为有人会追得到。” 听了这话,曹昂顿时反应过来,他走到曹操身边空着的席上坐下:“阿翁!你既然想好了我会去追,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下军令?” 众人都知道曹操有意栽培自己这个儿子,所以才让懂军略、有武勇的曹纯带精骑跟随,就是为了在保护之余,帮助曹昂立下战功。 曹操之所以没有直接下达军令,一来还是担心将这等大功明目张胆的给自己儿子,会让异姓将军认为他任人唯亲,不利于他塑造的公正形象,也不利于军中团结; 二来还是由于对曹昂没有信心,曹昂如今才十七岁,即便有曹纯帮忙,也不一定真能斩获张闿。倘若下军令后,曹昂却失手了,那么不仅是他,就连曹操自己脸上也不好看。 所以他只能用这种因势利导的法子,诱使曹纯与曹昂主动出击,事后斩获张闿,曹操就能借此提拔,那其他人自然没有话说。若是未竟全功,那也没什么损失,毕竟这没有下过军令。 底下的将领们有些不甚明了,但曹操的这个小动作却瞒不过亲手主持谋划的戏志才、荀彧等人,看到戏志才揶揄的对自己发笑。曹操视若无睹,扭头斜睨了曹昂一眼,沉声说道:“我看你平日里也算聪明,为何说这糊涂话?” 他复又说道:“以后不要再骑我的‘绝影’出战,不然再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这让我如何向你阿母交代?” “啊?”曹昂抛开心中萦绕的不解,立即说道:“那儿子以后骑什么?” “其他人骑什么,你也就跟着骑什么。” 坐于下首的夏侯惇此时说道:“子脩,孟德这也是为你好,以后若是在敌军阵中,对方看你的马就能知道你身份不凡,自然会选择围攻于你。与其将自己陷入不利,倒不如先低调着些,军中各将所乘的马也都不是千里良驹,照样能杀敌立功,你也应当如此。” 曹操颔首道:“不要管他,元让,你接着说,刘公与天使是怎么遇险的?” 夏侯惇此时是折冲校尉,领东郡太守,在曹操出征黄巾时镇守后方。东郡靠近冀州,兖州此时田芬也在哪里,所以他能第一时间知道河北的消息。 原来,在幽州发生短暂的兵变过后,经过田畴、高诱等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磋商,公孙瓒借坡下驴,爽快的接受了天使裴茂的调停,正式成为了朝廷钦定的幽州牧。不仅很快安稳了幽州局势,而且还派白马义从将刘虞等人护送出境。 这本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没想到刘虞等人刚到中山国与常山国、巨鹿郡交界的地方,异变突起。往日瞧见这等有正规军护送的使团无不是望风而退的贼寇,突然像饥饿许久的野狗突然见了肥肉似得,不要命的聚集起数千人马试图劫持使团。 所幸使团中有朱儁派来随行的三百锐士、田畴亲自率领的百名骑兵、还有随行的部分郡国兵,勉强抵挡住了贼寇的数次进攻,在援军到来之前,有惊无险的击溃了贼寇。 那群贼寇来去如风,如他们来时一样,抛下几百具尸体后便逃得无影无踪了。 虽然裴茂、刘虞等人没有什么损伤,但这件事所带来的影响却足以震动整个河北。朝廷的天使与新任并州刺史险遭不测,身为本地长官,冀州牧袁绍无论如何都有着推卸不掉的责任。 得知此事后,幽州牧公孙瓒当即传发檄文,指责袁绍守土不靖,话里话外更有诬陷袁绍才是背后主谋的意思。而袁绍也不甘示弱,当即宣称那些贼寇大部分都是骑兵,又说公孙瓒素来与刘虞有隙,这次是借刀杀人、想泄私愤。 两方人谁都有嫌疑、谁也骂不过谁——甚至公孙瓒还在这场舆论战中处于下风,毕竟以他往日劣迹与暴烈的性格,确实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这让公孙瓒愈加恼恨了,要不是他刚接任幽州、尚未彻底消化掉刘虞留下的数万屯兵,根基未稳。否则遇到这种事,哪里还用得着跟袁绍打嘴炮,早就挥兵南下,与其一决雌雄了。 虽然正面战场打不起来,但为了出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