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自以为聪明之人太多了。”昏暗牢房中,简秋潼的双目却发着灼灼光芒。 “大家族侵占无数灵脉福地,小家族争相上贡表忠心,然后又去侵占更弱势的地方小族。尔虞我诈,弱肉强食,人人都觉得,只要实力够强,就能永远高高在上、传承万年不绝……可是再强,也终归没有成神成仙,终归会有弱小的一天。” 简秋潼当年去阎海魔域历练时,她也自信自己够强,足够应付一切,哪怕强敌环伺,拼了自己全部的法宝,也能逃出生天。 可是后来,她被几个实力远逊于自己的人暗算,被关在囚笼里作为孕育胎果的容器。 在那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几个修为远低于自己的人暗算。 世家少主又如何?年少成名又如何? 在沦为阶下囚的时候,什么都不是。 当她也落入那样的境地,她才明白,其实她和民间那些辛苦为生活奔忙的小民没什么不同。 那些心怀鬼胎之人,可不会因为她曾经是什么身份,就放她一马。 从那个时候起,简秋潼才隐约明白,这个世道是不对的。 “说实话,我曾经嫉妒过宝璃。有那么一瞬间,我心怀恶意地想,她那么干净,那是因为她还没经历过世间险恶,等哪一天身边没有了保护她的人,她会落到比我更惨的境地。这阴暗的念头叫我羞愧不已。” 说出这句话,简秋潼面露惭愧,钟婆婆却摆摆手,道:“这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羞愧的,再说了,论迹不论新,论心无完人,除了刚出生的婴儿,我也不信世上有什么真正干净的人儿。” 简秋潼嘴里说着嫉妒和羞愧,但是她面色神情却没有多少变化,显然她已经过了那个阶段。 而听着钟婆婆的话,她反而道:“什么是干净呢?有些浅薄的男人认为女人没被人碰过就是干净;大多凡人认为没经历过世事、心思单纯就是干净;还有很多人和您一样,觉得小孩子就是干净。” “可我觉得都不对。”简秋潼缓缓道:“我们修行之人,都知道五行相生,也知道水化万物、万物循环。石涧里涌出的水是干净,田埂边洼地里的水是污浊……可是田埂洼地里的水汽蒸发,上升为云,再化而为雨,这是再干净不过的甘霖;山涧里涌出的清泉落入泥地,人人践踏,就是再污浊不过的泥水……其实没有清水浊水之别,水从来都是干净的,污浊的只是掺杂在水里的那些东西。” “人跟水,其实也一样。” 钟婆婆明白了,“你是想说,你那位朋友就很干净?” 简秋潼:“她不止是干净。她有改变这世道的理想与决心,也有这份胆魄与潜力。从蓬莱仙洲出来后,我就立志追随她。” 钟婆婆道:“哪怕死无葬身之地?” 简秋潼:“哪怕死无葬身之地。” 钟婆婆笑着摇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总是热血上头。” 简秋潼无所谓道,“证道途中,总有人是要牺牲的。” 她从来就不觉得宝璃杀那些世家子弟有什么错,在她看来,只要还没成仙成神,人人都早晚要死。死在宝璃证道的路上,是他们的荣幸。 小窗口透进来的光纤愈发昏暗,显然将要入夜了。简秋潼的眼睛在黑暗中仿佛发着光,她沉思良久,目光灼灼看向钟婆婆,“前辈,这些日子,你跟我说这么多,真的只是想解闷?” 钟婆婆懒洋洋道:“那不然呢?” 简秋潼:“或许,你会需要一个传人。” 钟婆婆蓦然看向她,简秋潼继续道:“哪怕你的功法能让你看见外面,可终年累月关在这里的日子也不好受吧!我们合力破坏地牢逃出去。” *** 九月十一,钟离家大宴。 “这也太豪奢了吧!” 系统光球漂浮在宝璃身边,发出没见过世面的声音。 如今除了渡鸦与贺若迟,外人是看不见系统光球的。她漂浮在宝璃身边,声音跟宝璃像了个九成,“那个大门也太气派了吧,湖边种的花树都要吊好几盏金灯,是真的金子啊!还有那条赴宴的路,明明有近路,偏偏要从湖面中央设个阵法,让来客绕一大圈再进去,这是炫耀他们家的风景漂亮?” 宝璃点点头,表情显得有点严肃。由于她的脸早被玩偶搞得人尽皆知了,所以她前来赴宴的时候用了些化形的手段,普通幻化之术可瞒不过钟离家的大阵,因此这个幻化之法还借助了渡鸦大哥的力量。 众所周知,妖族一旦开窍就有化形之力,但很少有人知道,这化形之力不但他们自己能用,也能附在别人身上让人借用。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