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3)

位皇子,可否告知朕,此次救驾,朕应该如何处置?”

魏骆等宫人心神震颤,不知陛下为何突然发问。

这话也本十分诛心。

若澹台衡是有意的,他如此费尽心机,便是为将刺杀之事栽在二皇子身上,见楚帝毫无所觉,必然不甘。若澹台衡是无意,一字一句皆为发自本心,那他如何嘉奖二皇子,便都能宠辱不惊。自然不会在意二皇子无功受禄。更不会要求高高在上的帝王弄清楚此事原委。

算算时间,此人耗在宫内半月有余,再耐心,也该有所暴露了,总不至于真毫无所图?

可楚帝不知,澹台衡的马甲,是秦疏拿来给自己续命用的。

她最需要的也不是高官厚禄,金银勋爵,所以世俗意义上的目的,她都可以不在意,这便已经是楚帝怀疑的毫无所求了。

若再加上澹台衡这个亡国之君的人设,那便真可以彻底借二皇子伪作救驾一事,叫楚帝好好看清:亲生之子尤有算计,而异世之魂却全无二心。

可助人开海运的幕僚,哪里比得过一无所求,且终究会走,构成不了任何威胁的前朝之魂有用?

所以楚文灼和在场侍从皆是凝神谛听,他却只是抬手倒了一杯茶,鬼魂触不到阳间万物,只可借焚烧祭奠,尝一尝人间的茶味清欢。

但烧过去的也不过是一道影子,是纸做的祭品,他手凝实片刻,似乎本能地要去饮茶,又停住。

楚帝不知他眉眼间多出的沉淀思绪是什么,只觉他目光徜徉,一瞬间由亡魂成了某个他看着长大的士子,或是亲族中的小辈。

他不必过分恭谨,惊才绝艳,也叫你看得出来他是怎样秉性的君子,往日,曾如何爱护庇佑他年岁之下的弟妹手足。

“陛下慈爱,二皇子也不过是孝悌使然。”

楚帝手指微紧,杯中茶一点没尝:“你觉得二皇子是孝悌才如此为之?”

他既然能转移功德,也该知道来龙去脉,至少该对二皇子试图以此攻讦他有所知觉,否则也该被那句杀身之祸惊到。

他若真这样迟钝,又如何能看出漕海之争的核心,又这样擅长笼络呢?

可他居然一言不发,连句暗示之语也不曾漏下。魏骆觉得澹台公子可能是为救驾陛下连累了二皇子而愧疚退让,可楚帝牢记着那句杀身之祸,得到回答,瞳眸暗了暗。

临了起身时,帝王回身,天空晦暗,风雨欲来。

楚文灼问:“子嘉如此答,就不怕此事是二皇子刻意施为,你如此信任的人,也不是一个孝悌之人,而是意图谋反,弑君弑父的奸恶之徒?”

这是将话挑破,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瑟瑟发抖跪下,只有澹台衡还坐在那里,台前雨后。

甘霖降下,敲打芭蕉,他才回神:“二皇子不会。”他说这话时语气低缓,像是曾经说过,楚帝一下子想起他的那个年幼弟弟,但又忆起此人早夭,与澹台衡之间,不该有兄弟阋墙之祸才对,才作罢。

本就多疑的楚帝也冷哼:“那可不一定。”

他竟未察觉,这样的话,他也能在澹台衡面前说出口了,他本心便不觉得,澹台衡是会利用皇家父子生嫌隙,来为自己谋利之人。

因为澹台衡本也留不久了。

凄风苦雨之中,亭台内的澹台衡却起身,在模糊雨幕中对离开的楚帝道:“陛下,亲无疑祸。”对待亲子,不该如此多疑。

他立如修竹,声音随楚帝远去已模糊,楚帝却顿足,好半晌。

不知澹台衡是在对楚帝还是对自己说:“若等黄泉枯骨,恐怕悔之晚矣。”

魏骆小心翼翼:“澹台公子可是在为二皇子说话?”

楚帝转回视线,召锦衣卫来时却道:“着庞德安再去将军府一趟,看看此人父子兄友生平。”

纵是无法久留,他也要因果全知才安心。

秦疏终于将字帖临写完,马甲替她收拾好,又代她看了看明日要赴宴的装扮,确认无论从花色还是发髻样式上,三个自己都十分满意后,才道:

“人设若是太完美,便不好叫人亲近了。”

秦疏:“可惜我为马甲捏了一个迟早会走的弱点,在楚帝眼中却成为他拿捏我的把柄,一旦他将我完全视为臣属,这形象可就不好逆转了。”

澹台衡倏忽而至,在字帖前,忽而抬手,写下一行字迹笔锋不露,隽永清正的隶书。秦疏笑了笑,给马甲整理了一下墨发。

葱白手指穿发而过,眉眼低垂间是其他人都无法插足的亲密。澹台衡开口,声音温雅:

“所以要令他自己去探究我性格之中的矛盾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