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上,两个身影正来回跑动,挥汗如雨。 左边的身着灰白斜纹运动衣裤,身形修长,步履矫健,挥拍迅捷而有力,正是喻云征。 而右边则是雷利上将,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岁月却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仍旧是一头乌发,精神矍铄。 他头戴黑色边框变色运动眼镜,身着同色系运动衣裤,精壮且并不高大的身材在这副装扮下格外英姿勃发,但对比球网另一边的年轻人,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些,挥拍也不够扎实。可面对喻云征一次又一次的强攻,他却始终保持步履从容,节奏一张一弛,由此可以窥见,平日为人是多么的雍容闲雅。 耿飒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一边擦球,一边盯着场地上无论何时无论何事都严肃对待的两人——喻云征和雷厉。 一位是她的顶头上司,一位是她军校的总教官,一位教过她工作的方法,一位教过她身为军人的责任,他们都是她最崇敬最佩服的人。 可现在,右边场地上的人影却让她有些看不清,有什么已经隔在了他们中间,就好像那副黑框运动眼镜,不管她如何专业,都不能通过那副眼镜读出他的心绪,她感到陌生,她好像已经不认识雷厉上将了。 耿飒叹了口气,又从球袋中拿出一个球擦了起来,暗暗对自己说道: 所以,才有必要重新认识雷厉上将,你此行的目的不正在于此吗? 为此,她已经…… 她已经制定好了计划。 现在不是陷入不确定和迷茫的时候,她这样告诉自己。 随着摒除愁惑,她的神情重新变得坚定起来,擦球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她盯着雷厉上将的每一个动作,盯着场上的每一缕风吹草动,不知不觉间,她的精神就像在工作时一样高度紧张。 “耿上校怎么这么绷着呀?” 说话的是高塘,他是在球赛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进来的,进入球场后就径自坐在了休息区的另外一边。 他的眼神也在盯人,不过不是盯着球场上的两人,而是落在耿飒的身上,具体来说是腰和臀部。 耿飒早就发觉到他的目光了,但依旧擦着球,没有躲避。 他让她感到恶心,尤其是那赤裸裸地写满欲望的目光,但光天化日之下,雷厉上将面前,他不会,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耿飒无视了这种目光,也无视了他的话语。 但盯上你的人总会找上你,一只体毛横生的手臂穿过她的视线,摸上了她手中擦了一半的球。 耿飒看到他粗粝的食指像挠痒痒一样在球身上反复摩擦,仿佛在抚摸女人的胴体,这让她有些反胃,而更让她反胃的则是他那无比油腻的腔调和喷洒在自己额前的温热气息: “耿上校还是那么高冷啊。” 耿飒没有回答,手指一滑,将那擦了一半的球抛了出去。 她理所应当地去捡球,理所应当地避开了让她每一个毛孔都感到不适的高塘。 捡起球后,她回转身去,想把球袋也拿过来,坐到远离高塘的位置上去。一发凌厉的“炮弹”刹那间横穿过她与高塘中间,如同撕裂了空间一般,“砰”的一声撞向了铁网。 耿飒心中一震,循着轨迹望去——是一发被打偏的网球。 黄色的拳头大小的小球在地面上弹跳起舞着,过了许久,才旋转着划过一条直线,不动了。 场地上传来雷厉上将的声音,“你这球打得也太偏了吧!” 接着是喻云征带着淡淡歉意的话语,“抱歉,雷总司令,刚才走神了。” 雷厉哈哈一笑,“这可不像你。” 戴着节奏的击球声重新响起,场地上的人依旧专心致志地挥舞着球拍,而站在耿飒对面的高塘却玩味地笑了起来,“喻处长还是这么保护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