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江朝月到底杀过谁啊……

一直到回屋,知远还在想着这个问题。

古镇只是个小地方,如果有人死得莫名其妙,总会有街坊传言的吧?更别说古宅的异常从寒假开始到暑假,最多也就半年。按江朝月说,半年时间里她杀过不少人,他怎么没从姐姐这里听到过消息?总不能是在梦里杀的吧?

屋里乍一看还挺干净整洁的,没有血迹,两个血人现在是一对看着挺慈祥和蔼的中年夫妇,正围着电磁炉煮着什么东西。腾腾的热气从锅里冒了出来,如果不往锅里看一眼,这画面倒还挺温馨的——但那锅里翻腾的东西分明是人耳的形状吧!还有人的眼睛!

还好经过这一晚上的精神摧残,知远的心理阈值有了极大的提升,当然最为关键的还是古铮提前让他知道了江家人准备吃什么。被吃者自己都不介意(甚至挺期待),这情景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他甚至还若无其事地问了江朝月一句:

“你们这煮着的,是古……古宅里的那个鬼吗?”

“对呀!”江朝月高兴地回答,还亲昵地拍了拍知远的脸,“我们这里就只有这种食材。这种东西不适合你吃啦,我开电视给你看吧!”

“……还是别了,我就坐沙发上好了。”知远赶紧拒绝了。先不说在鬼片里看电视绝对属于高危行为,他现在差不多摸到一点规律了:他所看到的所有正常的场景,都是因为鬼自己想要这么正常的场景,才变化出来的。至于其他的,在鬼眼里未必不正常,但没有刻意遮掩的话,在他眼里就是一副死相了。哪怕为了自己心理健康着想,他也不想知道电视上会播什么!

“那就看报纸吧,沙发旁边有报纸。总不能让客人干坐着吧?”

说起来,恐怖游戏里,报纸总会记载一些关键的信息,而且文字信息起码不吓人……知远想着,往沙发旁的茶几一看,不由愣住了:沙发旁只有报纸大小的白纸,但却给他一种它在窃窃私语的感觉。他坐到沙发上,拿起白纸,歪歪扭扭的字迹在纸上慢慢浮现:

“他们说,那女孩精神病发作,杀了自己全家之后自杀”

“他们说,官方在掩盖什么,那女孩不是自杀,她也没有杀害亲人”

“那女孩什么也不知道,她的记忆如同一张白纸”

是古铮啊……知远现在完全是一副见怪不怪的心态了。反正从被困到现在,这些鬼怪都在纠结自己的事情,谁也没伤害过他。他顺着自己的感觉,伸出手指,沿着那字迹轻轻描着,一瞬间,耳畔似乎响起了无数人的窃窃私语,让他听得脑袋发晕。他按着额头,瞥见报纸旁有一只笔,赶紧抓过来,重重地写下一句话:

太吵了,我听不清!!!

那私语声停歇了,接着又响了起来。这回人声时而远时而近,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似乎是对方在努力调整。好一会儿,耳畔的人声终于清晰到能让他听清内容了:

“古家那闺女,平常看着好好的,怎么会是精神病呢?”

“她一个高中女生,真的能杀掉全家吗?”

“警方火化尸体的速度也太快了吧,那么快就定性成杀全家然后自杀的案件,然后急急忙忙地把尸体火化……”

“嘘,我听说,这件事跟教会有点关系……”

“什么,说来听听?”

“要是没关系,怎么发现尸体第二天就把辖区里几家教会的神父调过去了呢?凶宅除凶不都是道士的活吗?”

“官方确实也派了道士过去……”

“那他们还让教会过去干什么?唉,作孽哟,那女孩要是这样冤死了还被扣上杀害全家的帽子,得成冤鬼吧……”

还有很多人声,不过都是乱七八糟的猜测,什么挂大蒜是为了赶吸血鬼啊,什么教会高层拿这家人血祭被发现了啊,连官方是要掩盖和外星人的交易都冒出来了。知远听了半天,只总结出一点东西:

当年官方的处置很奇怪,理由很难服众,引起了不少人的猜测。并且,教会也参与进去了,很多人都看到了。

又是教会……知远有点头疼,又有些迷惑:如果这就是古铮所知道的东西,为什么都是别人的议论呢?为什么她听到了无数人的议论,自己却一点记忆都没有呢?按理说,如果是这样被冤而死,她应该也抱着很大的怨气才对吧?为什么这应该是印象最深刻的东西,身为当事人的她反而一点不记得呢?她在乎的更像是想不起来,而不是被冤枉或者杀了全家。他又想起她的那个问题——

“如果江姐姐是鬼,那我是什么?”

说老实话,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展言跟他说过,不同的专业人士都能除魔,但在除魔上是有一些差别的。当他想问更清楚一些的时候,展言却嬉皮笑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