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岁穗的车队抵达义军大营时已经临近子时了。 “公子......” 此时魏长天正在主帐里跟苏启议事,张三进帐伏在他耳边说了两句,他便随口应道: “让她进来吧。” “是!” 张三躬身退出军帐,很快便带着许岁穗走了进来。 而苏启此时才知道来人是谁,当即便下意识的站起了身。 他当然认得许岁穗。 虽未曾见过面,不过作为新奉女帝,后者的画像他肯定是看过的。 哪怕是女子,哪怕新奉只是一个小国,但苏启此刻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这几乎是根植于每一个封建社会臣子心中的“君尊臣卑”的烙印,即便是面对他国天子也是一样。 因此苏启此刻的模样即便算不上卑微,可说一句恭敬毫不为过。 不过魏长天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只是瞥了许岁穗一眼,就转头看着苏启接着说道: “苏大人,刚刚我说的事还望你可以尽快办妥。” “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你抽空拟一书告文,大致就是说一说景国青犯下的恶行,好为我等此番起义正名。” “内容真假不重要,只要说得过去就行。” “三天吧,三天之内拟好,我看过之后便会让人在京城之中传开......” 将许岁穗晾在一旁,魏长天语气澹定的跟苏启说着话,仿佛帐中仍然只有他们两人。 而许岁穗也不羞恼,就这么安静的站在营帐角落,微微低着头,倒不像是一位女帝,反而像是个丫鬟。 “......” 看了看垂手等候的许岁穗,再看看魏长天,苏启心中难免一阵惊愕。 他并非不知道魏长天与许岁穗的关系,但却断然想不到两人身份的差距竟如此之大。 不管怎么说,这终究是一国之君啊...... “是,公子,我这就去拟此封告文。” 收回视线,苏启再看向魏长天的眼神较之前又已不同。 他接着魏长天的话应了一句,而后者也点了点头,终于说道: “行,那大人便先去吧,我与新奉女帝还有事要聊。” “是,小人告退。” “......” 弯腰躬身,转身往帐帘走去。 苏启走到许岁穗身边时明显犹豫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对着许岁穗也躬了躬身,然后便掀帘走出了主帐。 至此,帐中只剩下了魏长天和许岁穗二人。 看了一眼脸色有些紧张、一言不发的许岁穗,魏长天沉默了片刻才沉声问道: “许全应该已经跟你说了不少了吧。”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了?” “......” ...... 夜色沉沉,三十万大军连营绵延在河畔西侧,黑压压的一片死寂,唯有点点火光在风中噼啪作响。 “我......” 抬头看着魏长天,许岁穗有些拘谨的捏着手指,小声试探道: “是因为观空的事么?” “......” 操!就知道事儿跟你丫的脱不了干系! 魏长天眼睛微眯,语气瞬间变得冷了几分。 “你倒是还有点自知之明。” “许岁穗,你还记得当初在奉元时你是怎么向我承诺的?” “我当时选择相信了你。” “呵呵,结果你就是这样做的?”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敢来,就不怕我......” “等、等等!” 出乎意料的,面对着魏长天的讥讽,许岁穗的表情突然从拘谨变得激动。 她脸色微微涨红,咬着嘴唇打断道: “我没有骗过你!” “你是不是以为是我将天道之子的情报泄露给观空的?!” “难道不是么?” 魏长天冷笑一声:“如果不是你,你怎么会猜得到观空他有天道之子的情报?” “还是说你看过的书里有观空这样一号人物?” “那你为何不提前跟我说?” “哦,我明白了......” “你是想等着我被观空杀了,你好渔翁得利吧!” “你、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许岁穗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好像想不到魏长天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眶的登时变得通红,用一种无比委屈和愤怒的目光盯着魏长天一字一顿哽咽道: “魏长天!” “我如果真的想你死!在蜀州时我就不会去找秦正秋了!你突破二品的时候我也不会派人出阵替你护法!” “我如果真的想你死,你早就死了!” “你能杀了萧风!我就没办法杀你么!” “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 从对话开始,到现在,两人一共才说了不过十几句话,但帐中气氛却已变得无比激烈。 听得出,许岁穗是真的很委屈,最后的几句更是已几近发泄的程度。 要知道她从未与魏长天如此针锋相对过,所以应当是真的伤了心。 其实这倒也不难理解。 毕竟许岁穗说的没错,她如果真想魏长天死,甚至都不需要亲自谋划什么,只需要在某些特殊的时刻稍稍改变一下剧情便能做到。 当然了,就像魏长天前几次尝试击杀萧风一样,由于天道变数,魏长天也同样未必会死。 但终究存在着这个可能。 而许岁穗不管再怎么谜语人、拖后腿,最起码确实从未做过这等事,并且还在明里暗里帮魏长天解除过数次生死危机。 明明我一直在保护你,你不领情就算了,如今还说我是要害你......如此委屈放到谁身上也不会好受,更何况是真的始终把魏长天看做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最亲近之人的许岁穗。 “魏长天,只因为你让我来大乾,我不远万里就来了......” “可你要知道,我不是你的丫鬟......” 激动过后,许岁穗的眼眶更红,但语气却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