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听云阁内,转了一大圈。 “相爷果然送了夫人您不少好宝贝,真是叫奴婢羡慕得很。” 少女语气真挚,看似天真无邪。 绿芜见了,忍不住哂笑:“明明是相爷送给小姐的,冯小姐倒比我家小姐还要欢喜。” “夫人与相爷喜结连理,奴婢自是欢喜。毕竟按着规矩,相爷娶了您为正妻,便也可以迎奴婢过门了……” 话说到一半儿,冯茵茵忽然以袖掩唇,惊恐道: “奴婢多嘴!夫人莫要记挂在心上。相爷虽待茵茵不薄,但从未向茵茵许诺过要迎我入门,夫人莫要误会了相爷。” 姜泠抓着杯柄,淡淡应了声:“嗯。” 院子外的风,好似更寒了些。 冷风呼啦啦地刮着,枝条上簌簌落下干突突的黄叶子。姜泠端正地坐在正座之上,比这深秋还要清冷寂静。而面前的少女宛若生机勃勃的初春,兴奋,雀跃,她的身上带着一种姜泠从未有过的野性。 讲起步瞻,冯茵茵滔滔不绝。 “相爷寡欲,喜欢的东西不多,忌讳的却也不少。相爷喜欢清静,若无正事不喜欢下人跟着,相爷不喜甜辣之物,尤其讨厌甜食……” 她每多说一分,绿芜的脸便黑上一分。倒是姜泠,稳如泰山地坐在那里,安静地听着。 冯茵茵离去时,已是黄昏。 她几乎用了一整个下午,讲了步瞻的不少习惯与喜好,话语里炫耀着她与相爷有何等亲近。姜泠让下人将她送出院门,继而面色平静地坐回到桌前。不知为何,方才听着冯氏讲出那些话,她的内心深处竟隐隐生出几分酸涩感。 步瞻对冯茵茵很好,每次回相府都要找她。 甚至在政务繁忙时,特意抽开身回相府来陪她。 霞光烧了半边天,姜泠垂下浓睫,面上笼了些影。 多年来的教诲让她很明白,身为主母,需得宽容与大度。若步瞻真的喜欢冯茵茵,她要亲手操持冯氏的过门礼。她要笑着将对方迎入府,亲手将两人送入婚房。 亲手将妾室,送到丈夫的房间中。 就连对方过门所穿的新服,都需得正妻在其上绣一朵百合花,以表达“百年好合”的美好祝愿。 这不止是步府的规矩,更是大宣的规矩。 是姜泠从小到大奉为圭臬,必须遵循、不得出任何差错的规矩。 她将杯盏放下,转过头,望了一眼窗外的霞天。 小小的一笼窗,将她束缚在这深院里。红霞翻涌,云雾渐浓,她心底的沉闷愈发浓烈。半晌,衣着妥帖的少女站起身,从匣中抽出两张银票。 “买些衣裳首饰,送到昙香院去。” 若相爷真喜欢。 她没有理由拒绝这个女人。 …… 且说另一边—— 刚一听到消息,冯茵茵便有些坐不住了,拉上婢女去听云阁打探虚实。 走出院落,她仍心有余悸。 ——那个女人,情绪太稳定,太不动声色了。 无论冯茵茵再怎么刺激,对方总是神色平淡,像是一潭死水,不生任何波澜。 想到这里,冯茵茵的眼皮跳了又跳,跨过昙香院时,见其神思不定,婢女小心扶了她一把。 “小姐,当心石阶。” 冯茵茵突然发了火,推开她。 “下手这么重,我还没摔死,就被你给掐死了!” 婢女惶恐,“扑通”一声跪下。 冯茵茵瞪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进院。 相爷头疾严重,每旬都会回府来找她医治。眼看着距离上一次施针已过了大半个月,不出三天,相爷一定会来昙香园找她。 她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