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实话,我对谁偷偷在病房里谈什么不感兴趣,只是觉得这种时候应该说一点儿安慰的话。于是搜肠刮肚了一番,却只能再次为自己贫乏的感情而感到难过。 “所以,你都没怎么睡觉吗?”最后我问乔治,“你看起来好累。” “没什么的,全家都是这样……”他咕哝着,低头回避我的目光。我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眼睑,他没躲,反而在我靠近的瞬间又将眼睛抬了起来,睫毛扫过我的指尖。“算了——我好累,让我抱一下。” 一楼大厅里熙来攘往,乔治却旁若无人地把我按进了怀里,用鼻尖蹭了蹭我的耳朵,接着完全把脑袋伏在我肩上,用力嗅了嗅:“小南瓜。” “嗯!”我这才从这个暖融融的拥抱里回过神。 “你不抱抱我吗?” “当然!”我忙不迭地环住乔治,他趴在我耳边噗哧笑了,一只手握住我的胳膊,把它又往自己腰后带了带。我像一块终于被镶嵌起来的拼图,不知怎么忽然就充满了勇气,“乔吉。” “什么?” “别不打招呼就走掉了,我很担心你——我会想你。”我不知道他听完那些话后为什么看起来有点诧异,那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 “乔治!快点!把那什么递我——”弗雷德的喊声远远地传过来。 乔治如梦初醒地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伸缩耳,一边后退着一边提快了语速:“等你看完你那个朋友,和我们一起过圣诞节好不好?去大脚板那儿,你等等我——” “我已经和朋友约好了。”我含糊地说。 “等我!”他就像没听见一样,转身飞快地朝弗雷德那儿跑过去了。 我叹了口气,忽然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目瞪口呆的罗恩。 “段里,”罗恩小心地、极慢极慢地开口,“你是人格分裂吗?” “那你是打算吃掉耷拉到嘴边的黑眼圈儿吗?”我为自己完全忘记罗恩的存在而感到恼火,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巨型指针,“我真的得走了,帮我跟乔治说声抱歉。” 我转过头,圣芒戈刚好滑进了穿堂风,擦着我的脸扑到我身后。 后来我想,如果真有命运,这是否正是某种暗示——它告诉我,曾经我有那么多那么多次机会,可以选择和风走。 英格兰北部的某座宅邸前,一些身披羊毛斗篷,穿着薄底呢靴的妇人们纷纷从马车上旋了下来,她们像商量好了似的,通通让红胭脂飞在颧骨上,戴着长袖丝织手套的双手时不时调整一下自己巨大的裙撑,对其他宾客还以淡淡的微笑。 年轻一点儿的还在前后顾盼着招呼朋友的名字,让极有风韵的腰身不住地转来转去。年长些的则是带着一种宽容的表情,像尊供以展示珠宝的雕像那样不疾不徐地往宴厅里走。 不过这些人都不是我们的目标。 “那个人,”布雷斯娴熟地从胸前的小盒子敲出一根烟,俯视着小阳台底下形形色色宾客的侧影,“看见没有,那个穿鎏金印纹西装的男人,半小时后把他带到二楼最左边的房间。他在人事管理局待了小三十年了,你要是想打听人,找他没错。” “他是你妈妈的朋友?”我则盘腿坐在小阳台的石栅栏上,放任冬天的风吹乱自己刚鬈好的头发,那条黑色礼服的巨大裙尾也像面旗子似的呼呼作响。 “不是,”布雷斯带点责怪意味地把我的礼服按了下去,“他跟她(布雷斯习惯称自己的妈妈为‘她’)之间有点麻烦,那个男人很戒备她,甚至不同和扎比尼有来往的客人说话,所以才找你来。” “他是食死徒吗?”我接着问。 “不是,我们早不跟食死徒来往了,麻烦。”布雷斯厌恶地弹了一下烟灰,我假装没看见,“——她要跟他离婚。” “所以,等我把他带到那个房间,有人会来杀了他吗?” “杀人是手段,不是目的,他们只是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天。”布雷斯的喉结动了动,预料中的烟圈并没出现。 “你若是再隐瞒,我立马从这儿离开。”我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 “这人家里有个哥哥,分走了家里大笔遗产,没留什么东西给他。”布雷斯妥协了,“不过他很聪明,钱嘛,债券贷款股票……搅在一起混上几次,就像泡沫一样越来越蓬松,只是最近他干的有点过火,重新变得一穷二白,需要钱周转。我妈妈并不打算把自己的资产扔进他那堆泡沫里——捞不到油水就换口井。那男人可不希望她这样,所以死不放手。” “死不放手”由扎比尼说出来,就变得有点儿微妙,扎比尼夫人可是做过七次寡妇了,我暗暗地想。 “他没从自己那个哥哥身
筹谋(3 /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