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1 / 3)

纪行之的行程已经定下了,中秋过后便启程,前往辽州赴任。

随着这个日期的临近,高月的状态愈发地沉滞起来。

她依旧经营落实着那个隐晦的感情骗局,只等着他走马上任,就到了她手刃他的行刑之期。

只是,似乎掺杂了些许真感情,被反噬得厉害,每日被沉重的负罪感和假孕药的副作用折磨着,缠绵于塌。

半真半假的谎言最难辨认,半真半假的感情也最磨人。

纪行之好几次想劝她停掉那个副作用越来越大的假孕药,可一看到她顶着那样大的苦楚依旧要用,便知她必有不得已的理由,不忍心破坏她这么久的悉心布置。

等到她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他这样想着。

谷裕山一叙后,他便决定,此后对她要绝对地信任和赤诚。只要是她说的,他就百分百地信。

只要她不愿意说,他就永远不问。

入秋后,空气中的阴凉,使她的情绪变得反复。

记忆中的洛阳城,并没有这么多雨,可是今年却秋雨连绵,在淡淡的阴天里,淅淅沥沥地下着。

雨落了几回,她如同去了魂儿的躯壳,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荡,不知不觉就会游荡到纪行之的住处,每次,她都能强忍住不推门而入。

之前些时候,她尚能强颜欢笑,不至于让身边的人发现她的愁云惨淡。

但到了他启程前往辽州的前夜,打更人报了两更,她真的再也无法安睡。

起身看到窗外浮起薄薄的雾,凄凄惨惨的小雨又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她最终还是打开了那包“十香软骨散”,倒进了酒壶中,然后,走到了纪行之所住的房间,看到屋里已经熄了灯火。

很想敲门进去,告诉他,现在快走还来得及,但她又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

长久地驻足在廊下,都没注意到秋夜的寒冷,直到被人裹上了一层宽大的外裳,有了温暖的参照,才知道方才立在那风口,竟全然忽略了寒冷。

“怎么大半夜站在这里吹冷风,小心害了病。”

原是纪行之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她裹得像粽子一般。他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酒壶,搁在了长廊的栏杆上,然后用自己的手捂她的手。才八月,这小手便开始冰凉了。

高月被他“摆弄”着,由于身高差距,只能仰着脸看他,有些疑惑。

纪行之自然没什么瞬移术,他解释道:“方才睡不着去找你,见你不在房中,便回来了。不想你自己跑到这里傻站着。”

说完,他抬眼一看,发现身前是自己的住处。

心里一热,他再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高月,说道:“我知道,这些话有些自私。但是真的很想问你,能不能一起去辽州?”

高月被他箍在怀里,被这温暖柔软的怀抱感动着,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意识到怀里的女子似乎点了头,纪行之有些怔住了。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像在摸一个躲起来的土拨鼠。

这时,她的脸便从他的大手和怀中钻起来,冲着他莞尔一笑,回道:“这是自然,你去哪我就去哪。”

“果真?”他的眼睛突然装满了星星。

“嗯——”高月点了一个大大的头,环着他的腰,回以了深切的拥抱。

“但是,毕竟我一直跟着父亲住在洛阳城,这边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高月的脸贴着他的胸膛,默默说道:“等你先去那边安顿好,我再过去如何?”

“嗯。”他答应着。

高月抬起头来,看到他沉浸在微微的亢奋和喜悦之中,甚至有些餍足的沉醉。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究竟谁才是忘川河里的恶鬼。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可以如此熟练地撒谎的?

当她意识到自己,生起怜爱的毛病,立刻就可以调转方向,利用起这种慈悲,让这些真真假假的感情,真正能为自己所用。

她的内心纠结痛苦,但行为却忠实地执行着那个让他通往阴沉刑场的指令。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该会多绝望?

她低下头去,心里发紧。但她走到这一步,不可能再回头了。她强打起精神,从他的温柔中挣脱,拿起旁边的酒壶,冲他展颜笑道:“我特意拿了好酒,一起喝一杯?”

纪行之自然是笑着点头。

对于纪行之的这个房间,她已经十分熟悉。所以推开门后,她自然地放好了那装着麻痹散的酒壶,又熟练地寻到他房里灯火的位置,伸手去点灯。

但她没有如愿。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