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2 / 3)

了一只搭救自己的手那样紧紧抱住了他。她的嘴唇落在他颈部的头发上。

布莱姆的身体因为那个吻战栗了一下,立即像是被美杜莎的眼睛石化了一般僵硬住了。跳得比逃跑的兔子还快的心跳再次向他确认了,那的确是一个温情脉脉的吻。他很想就这样将她搂紧自己的怀抱里,可是他的良心立马神慌意乱地谴责起了他的无耻。这片深沉的夜色中,她暴露的恐惧、孤独、酸楚,他怎么会不知晓?而他竟然对她的脆弱产生了情//欲,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接受的。

思绪在他头脑里不断拉扯、斗争,而莱雅莉却已经竭力地推开了他,似乎已经因为他没有作出反应而感到沮丧。这场晚间散步就在两人心猿意马的行走中结束了。

回去后他们收拾了不多的行李,布莱姆还托酒店老板去市集买一匹适合他“妻子”骑的马。次日,缰绳就被交到了莱雅莉手里,于是太阳一落山他们便启程了。虽然她并不擅长骑马,但好在那匹母马温顺且训练有素,而布莱姆也迎合她的速度骑得很慢。

远离酒店的林间小路十分僻静。整个世界仿佛跌入了沉睡。她谨慎地紧抓着缰绳,适应着双脚腾空的不安感。布莱姆每一次回头查看她,她就立马为自己僵硬的样子羞得满脸通红。而布莱姆没有回头的时候,她看着他优美自然的骑姿就感到心里发酸。

昨天晚上那个没有得到回应的吻像冤死的鬼魂一样缠绕着她的思绪。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他先说对自己有什么“温情”不“温情”的吗?是她误会了什么吗?还是说他已经认为她是个平淡无奇又无聊的人?等等,他又回头了。他肯定觉得自己笨手笨脚很麻烦吧?

可是布莱姆温和的笑容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只见他勒马停下,等待莱雅莉的马走到旁边,这才朝她握着缰绳的拳头伸出手来。

“抱歉,今天给你绑的辫子松了,你看。”

他宽大的手掌覆盖住她攥紧的手,原来她海草一般茂盛狂野的头发已经从发带的束缚中散开,此时正和缰绳缠在一起,被她粗暴地握在指间。

指节被男人冰冷的肌肤触碰,像是浸润了猪油的灯绳被火光一瞬间点燃,让她从头到脚发烫。她的手像是真的被烫伤了一般,蓦地挣脱他的手掌,缩紧的身体差一点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布莱姆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失去平衡的上半身,帮她维持住正确的骑姿后,便立马小心翼翼地收回了手。然而那股热意依然残留在她体内。

“哎呀,没什么的,布莱姆用不着道歉。”她赶紧不自然地回答道。

然而他只是尴尬落寞地笑了笑,继续骑马向前走去。她心怀歉意地看着他的背影,又回想起前个晚上她厚着脸皮投怀送抱时他僵硬的反应,几乎要尖叫抓狂。

看来她实在没有立场怪责布莱姆。他们之间,其中一个人伸出手时,另一个人就立刻落荒而逃了,这究竟是什么道理?想到这里,她后悔得恨不得立刻就从马背上跳下来摔死。

“你去过伦敦吗?有没有见过泰晤士河?”布莱姆很快打破了沉默。

“没有。我们那个小地方,泰晤士河哪会流经。”她有点事不关己地说道,但又像是被点燃了什么兴趣,继续陈述道,“不过我妈妈出生在爱丁堡,她在那里当过助产士,还颇有名气呢。她和我爸爸就是在那里结婚的,我爸爸是英格兰人,在苏格兰独自闯荡。不过家里后来出了变故,入不敷出,他们只好举家搬回我爸爸的旧居,那里好歹还有一小块土地养活家人。不过我家的运道不好,几个兄弟在我出生前就都得了鼠疫,一个也没救回来。”

她突然闭上了嘴,思考自己刚才算不算是过度分享。不过她并没有沉默很长时间。她生怕听到布莱姆的那句“我很抱歉——”,于是赶在布莱姆即将开口之前,她急忙转变了话题:

“你说泰晤士河的水网都延伸到什么地方去呢,是不是得有上百条分支的河流啊?那些河流是不是也有自己的分支?说不定我家门后那条小河也是泰晤士河网络的一部分?”

“恐怕要查看地图才能知道呢。”他礼貌地回应着,颇有兴趣地问道,“你说的那条河叫什么名字?”

莱雅莉的眼睛黯淡了一下。她想要回答,却发现喉咙哽咽,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莱雅莉。”过了很久,她才冷不丁说道,“那条河叫做莱雅莉。我就是以她为名的。”

马匹走出了树林,缎带般的道路在他们眼前延伸着,两边的原野淹没在浓稠的黑夜中。莱雅莉的心灵颤动了一下,像是受到了这孤寂夜色的感召。

她必须向前跑去。她想。她必须跑得很快,很快。就像那条名叫莱雅丽的河流一样,不断地向前。漆黑一片的原野带着一种死神降临般的颤栗,像四面高大的墙壁,朝她不断收紧。

她必须跑得很快,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