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第一眼便看到陈深,及他身侧的张勤,瞬间便咬牙切齿地道。“你这小人,朝廷待你不薄,为了求生居然胆敢入伙山匪背叛朝廷,我只恨不能亲手将你劈了。呸,没种的东西,你以为你暂时得了性命就能高枕无忧了,只要消息传到京城到时朝廷再派军队来战,别说你留在京城的家眷,便是你自家都自身难保。” 周谨一番话说得张勤面红耳赤,原就喝了酒有些上头,此刻受到周谨言语羞辱更是出离的愤怒,张勤气喘如牛地瞪视着前者。他心中另有所想,但却不能说出来,更兼周谨一番话说中了他的心事,让他十分焦躁。 陈深让喽啰拿过一把刀,将他放在张勤的手中,张勤下意识将刀握紧,双眼始终盯着周谨。 薄薄的双唇开合,陈深声音不高不低,清晰地传到张勤耳中。“张哥哥,这周谨脾气又硬又臭,既然不肯入伙我们山寨,又势必要揭发哥哥你,便将他杀了吧,既表诚意,又除后患。张哥哥意下如何?” 张勤心绪不稳,他原想假意入伙先得了性命,再图回京。如今被周谨这厮知晓他屈服于山匪,若他活了性命回到京城,便是他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两人是同僚,但关系向来冷淡,互相间还多有龃龉,周谨又是刚烈的性子,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活,万万没有替他隐瞒这段的可能。那么只有将他杀了,这样才能让他永远闭嘴。 张勤如此想,心中的情绪由着酒意越发翻腾,更加确信除了杀了周谨,再也没有其他办法。看向周谨的目光变得狠厉,手中的刀也缓缓提了起来。 寨中的各大小头目全都一言不发地看向中间两人,陈深更是抱着双臂默默站在一侧,他猜到了张勤的选择,仍旧乐意看到他为活命露出的丑态来。 周谨嘴里还在咒骂着,张勤心中最后意思理智彻底消失了,杀就杀了吧,反正也没有人知晓他在山寨里的作为,只要他活着回到京城,这里的事还不是任他说。 几步上前,锃亮的刀尖没入了周谨的胸口。这是一把好刀,张勤发现插入周谨身体的时候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像扎一块嫩豆腐般轻易。 周谨双目圆挣,随后缓缓闭上。他死了,死在了自家的刀下。张勤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家做了什么,猛然间抽出刀子将其丢到地下,发出哐当一声响。 这时,陈深才走上前去,拍了拍张勤的肩膀,朗声道。“张哥哥做得好,这就是不服我们山寨的下场。张哥哥愿意为了山寨杀死曾经的同僚,相信全寨上下再也没有人会质疑哥哥入寨的诚意了。” 张勤缓缓转头,露出难看的笑容。然而接下来,他就再也露不出一丝笑意了。 只听陈深接着道。“你们也看到听到了,怎么样,还要犹豫多久?” 有三个熟悉的身影从两侧的屏风后被押了出来,赫然是张勤、周谨的另外三位同僚。 张勤面色煞白,眼中露出了惶恐、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的目光在这三人和倒在地上已身亡的周谨身上来回,这才明白他中了这群山匪的奸计。 不杀周谨不足以取信于山匪,杀了周谨他则真成了朝廷的叛徒。只要他杀周谨投靠山寨的事被他们任意一人传出去了,无论是假意还是真心,他都彻底完了,除了留在山寨,他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三人中有面色复杂地看着他的,有怒目而视想要冲到他面前来的,张勤突然生出一种将他们三人都一不做二不休全部杀死的想法,这样便没人知晓他杀过周谨了。 他双目泛着疯狂,目光落在了被他丢在地面的刀子上。只要捡起它,捡起它就可以让他们永远闭嘴了。 “先带下,让三位将军再好好想想。”陈深知晓火候差不多了,若是再继续刺激张勤,恐怕他会索性将这三人都杀了。那可不行,这些人留着还有用呢。 * 翟愈的人头滚落,他的人马也被张勤带来的人控制住,如今整个芷卉县再次回到山寨的掌控之中。 说是让他统领一军人马,但除了少部分他的心腹和愿意投降山寨的兵丁,这次带来的人马中绝大多数都是山寨的人。山匪还在防着他,便是他有其他想头也不得不暂时压下。 芷卉县再次易手,城中的百姓除了最初的惶恐,发现火拼只在山寨和朝廷人马之间,双方都刻意不去干扰他们后,虽仍旧小心翼翼,却不再草木皆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