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意思提你考女官一事!你知道京师内有多少人家看不上女官嘛,谁会娶一个整日里在外抛头露面的女子回家当主母!人家明面上不讲,暗地里都在偷偷戳我脊梁骨。” 姜鸿清似是不够解气,索性站起来指指点点, “李侍郎家的小女儿就入了太常寺,两年前定的亲对方闹着要退,最后怎么样,还不是自己随便找个由头犯个小错从太常寺请辞了。” “你好好想想自己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你跟男子不同,不可能一辈子呆在大理寺的。裴恒那孩子行事可能荒唐了点,但人不坏,关键是,裴侯不介意你的女官身份。” 姜与乐恨不得翻个白眼,这么老掉牙的说辞自己居然还要反反复复受着, “这么说,您是非要把女儿嫁给裴恒不可了。” “什么叫非要!爹给你寻个好夫君,你后半辈子也有保障!晚上你好好拾掇拾掇,不要乱说话。”姜鸿清拂开长袖,轻哼一声, “至于那个徐祈年,你想都不要想。” 为自家二姑娘订亲一事,自她入大理寺后,姜鸿清便叫夫人张罗起来,但何氏一直以未曾相看到合适的人家来搪塞他,没想到这时候裴侯找上了门,话里话外都是对二姑娘的夸赞之词,他焉能不懂。 姜鸿清和姜与乐吵得越不可开交,柳婵越要装出一副担忧模样, “乐儿还小,不懂老爷的良苦用心,等嫁过去就好了。” 她听说姜与乐本来能攀上国公府,可老爷犯轴,横竖跟兴国公府小公爷过不去,不然说不定自家平儿也有机会入人家小公爷的眼呢。 罢了,侯府也不差,到时让平儿在桌上漏漏脸,若是小侯爷能看上,日后一道娶了过去是最好;若是看不上,多个侯爷姐夫,来日寻亲也好往高了找。 姜府这边不平静,裴府那边也没歇着。 “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出去喝花酒!”裴侯对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向宠溺,可兹事体大,今日不得不训责一番。 “爹,我不要去姜家,我有喜欢的人了。”裴恒晃晃悠悠,在随从的搀扶下勉强站稳。 “就那个名妓?荒谬!我们是什么人家?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进我侯府吗?” 裴侯看上姜家并非没有私心。 一来,姜鸿清是鸿胪寺卿,位于九卿之列,手握实权;二来,姜二姑娘是太后新政推行过程中的第一批女官,自然备受太后关注,与姜府结亲,也是表明自己立场;三来,他曾在府中见过姜二姑娘两次,是个能扛事的主儿,将来能管住他这个混账儿子,不把侯府偌大家业败光。 裴恒借着酒劲,放下狠话, “爹,你要是不让我娶蝶铃,我今天,我今天就撞死在这。” 说罢朝门外廊柱猛冲过去,吓得众人纷纷挡在其身前,拉住,拽住,一片混乱之景。 裴侯冷眼看着一切,自家儿子若能有这血性,他倒是不用愁了。 “够了!”裴侯一喊,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只听得到枝头鸟儿“啾啾”叫声。 他身为男人,也是过来人,儿子这点花花肠子他摸得一清二楚,当初他凭一曲词赋获得县主喜爱,也算高攀皇室,但与此同时,失去了纳妾权利,这么多年,他偶提过两次,都被骂得狗血淋头,后也就绝了这心思。 裴恒正值青春年少,整日流连美色,没有一职半官,总这样也不是回事儿,或许让他把蝶铃娶了,他就能收心读书了吧。 “为父答应你,可以娶那个什么蝶铃,但是,”裴侯肃了肃嗓子,看到不成器的裴恒他就头疼, “姜家二姑娘必须是你的正妻。” 裴恒虽是半醉,但这么一听,也不哭不闹不撞柱了,满口称好。 他只是想为蝶铃赎身,可从未想过要娶对方做正妻,毕竟门第差异摆在眼前,他若真让一个名妓做当家主母,自己岂不成了全京师的笑话。 “呵,你可别以为姜家二姑娘就指着你不嫁了,人家若是瞧不上你,蝶铃你也就别惦记了,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呆着。” 裴侯撂下最后一句话就出了院子,留下踌躇满志的裴恒跃跃欲试。 * 晚风习习,明月追赶着彩霞,夜幕徐徐拉开,与平常的寂静空廖不同,姜府前厅内现正是一派和睦融洽之景。 “早就听说令郎生得一表人才,今日一看,果真名不虚传。” 醒了一下午酒,身上酒气早已褪去,裴恒还换上一件雪白直襟长袍,衣襟和袖口处镶绣着银丝流云纹滚边,黑发用镂空雕花金冠全束起,腰间配块墨玉,环佩叮当。 不发酒疯的裴恒看上去确是相貌堂堂,毕竟其父裴侯的底子摆在那,县主看上的哪止一曲词赋呢。 裴恒拱手行礼, “见过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