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2 / 2)

“多谢姑母照拂这些个,侄媳妇明儿个必当不丢万家的脸面。”

卢氏本想着沈老夫人能提携至此,也算是对娘家人十分看重了,但却万万料不到,沈老夫人却原来打着另般的主意,接下来的一席话,着实打了个措手不及。

“唉!敏侄媳妇与敏侄儿都是好的,敏侄儿子息不丰。”

沈老夫人似是唠家常一般同卢氏唠叨起老长房的事来

“论起来,敏侄儿如今也同我家大郎一般年岁了,若是前头媳妇生的三个哥儿都还在,如今早有孙儿绕膝了。”

及此,沈老夫人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声,似当真为老长房的敏侄儿可惜。

而卢氏是做足了功夫来的金陵,自也晓得那位敏侄儿的事,的确是可悲可叹,原本十七便高中进士,后又考了庶吉士,又娶了山东世家大族鲁家长房嫡支的嫡女,却不成想,成亲五年,鲁氏自打生的嫡长子三个月夭折后,此后又连生两子,皆不出半岁便夭折,鲁氏自是痛失三个爱子而病逝,而连失爱子又失爱妻的那位敏侄儿,连翻打击之下,竟辞了翰林编修的差事,回族中一边替结发妻子守丧,一边打理起沈家族学,做了个闲散的教书先生,之后为妻守满三年,之后老二房的亲生爹娘再为其寻亲事时,便顾虑敏侄儿前头媳妇与三个爱子的事,这不,再为其相看,便将女方康健作为首选,于是乎,放弃了不少世家大族的娇娇,反倒选了规矩礼仪不甚合意的江浙抗倭将军余怀志的嫡次女,据说,便是看中了余氏在家做姑娘时,时常骑马射箭的壮实。

而那位敏侄儿不知是克妻克子还是注定子息不丰,余氏在生沛哥时竟是脚先出来,幸而余氏底子好,折腾了两天两夜,总算是母子平安,不过,余氏伤了身子,自打沛哥后,便再没添第二个孩子。

卢氏心里头过了过那位老长房敏侄儿的事,不禁也为其叹一句,当真是人没有十全十美的。

“我记得沛哥今岁十二了,倒是与香姐一般年岁呢!”

沈老夫人话至此处便端起茶几上的青瓷茶杯,边拂着上面漂着的茶叶边与往常无异,仍旧对卢氏笑的一派慈和。

但,卢氏听到这一句,显然大惊失色,浑身僵了约莫两三个呼吸,这才极力保持镇定的努力挤出几分笑,心下更是不知所措的乱成了一锅粥。

她实在没想过老长房的那位沛哥呀!

深深吸了口气后,卢氏努力转着脑子,想着老长房那位沛哥的事,幸而当初她家公爹行事紧密,将沈家所有嫡子旁支哥儿姐儿都摸了个大概,那位老长房的沛哥就是其一。

倘认真说起来,沛哥与香姐也算是相配,只不过,据她所知,沛哥毕竟流了余氏的血,便是他老子再悉心教导,于读书上到底还是比族中兄弟差上那么点,比起勤哥来,更是一个天一个地,老三房的勤哥,日后可是冲状元去的,而沛哥,连考个童生废了老大的劲却还未过,日后别说是状元了,便是秀才举人都艰难,也只有打理沈家庶务或是族学的份儿,香姐那般出众,别说诰命了,指不定还得靠着沈家族中子弟的脸色过活,对顺哥,又哪里能助益万一的。

卢氏略略一思忖,便想立时回绝了沈老夫人委婉的提议,但卢氏并不是蠢货,又想着,沈老夫人既然提及了香姐与沛哥,那么也就等于婉转回绝了香姐与勤哥。

一想到香姐跟勤哥成不了,卢氏就气闷的欲吐出一口老血。

一时愤愤想着,沈老夫人自个儿就出身万家,不帮衬着娘家人就算了,她家香姐千好万好,凭什么一个两个都瞧不上,一时又想着,顺哥与五娘自个儿给推了,香姐与勤哥又被拒了,剩下的那个沛哥,可不能再轻易推拒了。

卢氏到底面上露了急色,沈老夫人那厢也不着急,只笑着道

“我也乏了,你且回去好生准备明儿个去梅家赴宴的事儿。”

卢氏心里装着事,欲言又止的朝着沈老夫人福了一礼后,也就心不在焉的退了去。

此时,见屋中没旁人,万婆子适才给沈老夫人添了茶叹了句

“只怕二太太不能体谅老夫人的良苦用心呢!”

沈老夫人则抿了口碧螺春,不置可否的回了句

“咱们这些年按着万家军养的信鸽,按理说,要不了几日便能飞到锦州城了吧!”

万婆子闻言笑回一句

“是呢,倒是比驿站方便多了,相信要不了十天半个月,便能收到大舅爷的回信了,咱们大舅爷到底精明能干,定能明白老夫人拉拔万家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