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相逢应有期(1 / 3)

匡城县内,一名约莫四五岁大的女孩站在一棵老树下,红着眼睛望着落在树杈间的纸鸢,向上伸着双手不断跳起,显然是想把那纸鸢拿下来。就在这时,女孩眼前飞掠过一道人影,取下那只纸鸢,稳稳落在她跟前。

女孩瞪大双眼,怔怔看着眼前身形高大,眉目娟秀光丽的少年。

“这是你的吗?”少年展颜一笑,将纸鸢递给女孩。

“谢谢大哥哥!”女孩接过纸鸢,兴高采烈跑了开去。少年站在树下,看着女孩跑远,唇角笑意逐淡,眉宇间浮起一丝似有若无的失落。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凌无非。他腿伤一愈,便迫不及待离开流湘涧,先是奔金陵而去,得知鸣风堂遭变后,一路设法打探,方从一些零碎的线索中探得玉华门正派人四处找寻沈星遥的消息。

他原也不曾料到沈星遥会落在玉华门手中,可在他得知华洋原在江南一代寻人,却突然转道去往云台山,而后悄然回到黎阳之后,便起了疑心,特往云梦山而来查看。

官道旁,一家挂着“酒香第一味”幡旗的酒肆门前,伙计正大敞着嗓门,高声招揽生意。凌无非平素不喜饮酒,纵使宴席间遇上有人推杯换盏,也总以自己不胜酒力推脱,可他这会儿行了多日的路,难免困乏,加之右腿骨伤初愈,偶有酸胀之感,便走进了这家叫做“醉不归”的酒肆,寻了个靠窗的角落落座,才刚刚坐稳,便听得身后传来一个尖锐的男声:“我看这玉华门呐,必有私心。没准就是因为前些时候,燕、王两位长老作乱,元气大损,就想借着这妖女现身的机会,抢在所有人前头找出天玄教拐去的那些人,扬名立万呢。”

凌无非眉心微蹙,装作不经意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大堂正中桌旁坐着两名男子,一名便是刚才说话的那位,尖嘴猴腮,甚是聒噪。

另外一位,则是一名板着脸孔,正襟危坐的黝黑少年,即便是坐着的,也仍旧背着一把宽阔的重剑,不肯放下。

凌无非听过卫椼的名号,却并未见过此人,只知先前便有传闻,说他在漠北学成绝技,将在七月初回到中原,辅佐兄长壮大飞鸿门。至于那尖嘴猴腮的吴通,他更是不认得,只能大略猜出,此人多半是卫椼在漠北的跟班,也是近日才回到中原。

推断出这二人身份后,凌无非微微弯腰,将搁在一旁长椅上的啸月随椅子一道,缓缓推至桌下。

“不管他们怎么想,我一定要杀了那个女人。”卫椼幽幽开口,“为了父亲,也为了大哥。”

“不等掌门来了?”吴通把脑袋望他身旁一凑,问道。

“可要是就这么贸然上山,那姓何的老头也不会放咱们进去呀。”吴通犯难道。

“那就等到了黎阳,你先行一步,帮我找一条他们想不到的上山路线。”

凌无非右手扶在桌沿,听着二人交谈,颈力渐渐涌上手掌,凝于指尖,竟生生将指下桌面按得凹陷下去。适逢此时,伙计端来酒菜,放在桌面,瞧见这一幕,惊得瞳孔一缩,飞也似地退回后厨。

“还给我!快点还给我!”一个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传进酒肆。凌无非扭头一看,却瞧见方才那个放纸鸢的女孩追着两个嘻嘻哈哈的男童跑进酒肆大堂,先前挂在树上的那只纸鸢,被其中一个男孩抓在手里,等快被那女孩追上之时,又扬手一抛,丢给他的同伴,在酒肆大堂里的桌椅之间到处乱窜,戏耍着那个女孩。

女孩哭哭啼啼在二人身后追赶,虽看得出模样十分伤心,却始终执着奔向那只纸鸢。凌无非见此情形,不觉眉心微蹙,眼见其中一个男孩冲着隔壁那张桌子跑来,即刻伸手拎起他后颈衣领提至身旁,沉声呵斥道:“把东西还给人家。”

男孩正是最顽劣的年纪,哪里会听他的话?当即就把手里的纸鸢朝着同伴跑了过去。卫椼所坐的那桌,正好在这两个男孩中间的位置,见纸鸢贴着酒碗从眼前滑过,忽地便露出不耐烦的神情,随手一抓,将那纸鸢揉成一团,“啪”地一声掷在了地上。

女孩定定看着此景,愣了一会儿,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两个男孩戏耍她的男孩也吓了一跳,呆呆的不敢出声。

卫椼不以为意,端起酒碗满口饮尽,见那女孩还站在原地哭泣,鼻腔间不经意发出“嗤”的一声笑,颇为轻蔑。

凌无非见此情形,一言不发松了拎着男孩衣领的手,起身缓缓走到卫椼桌旁,俯身拾起被揉成一团的纸鸢,轻捻展开,前后翻看一番,唇角浮起一丝轻蔑的笑,垂眸冷眼道:“还以为兄台能有多少英雄气概,原来都是给小孩准备的?当众惹哭一个小姑娘,够吹了一辈子了吧?”

“你是何人?”卫椼自漠北归来,不论在飞鸿门,还是出门在外,处处都受人夸赞敬仰,还是头一回遭人揶揄,瞧着对方眉清目秀,面如女子模样,更觉颜面受挫,当即拍案而起,冷眼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