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昼短苦夜长(2 / 3)



沈星遥莞尔笑道:“方才袁会长来过一趟,听闻你在帮宋翊疗伤,便又回去了。看他的模样,好像有话要对你说。”

“是吗?”凌无非听罢,微微歪头,想了一会儿,又问道,“既然有事交代,为何不直接告诉你?”

“这就说明,他想说的话,只有你能听。”沈星遥说着,玩笑似的向后退开一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凌无非不觉一笑,将她拉至身旁,俯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那你等我回来。”言罢,方转身走开。

他穿过庭院,来到正房前的园林,刚好望见袁愁水站在庭院正中,仰面望着夜空里那一弯新月出神,便轻轻停下脚步,未发一声,以免搅扰。良久,袁愁水恍惚回过神来,瞥见站在不远处的凌无非,不觉露出笑意,拱手施礼道:“凌少侠。”

“我听星遥说,袁会长方才找过我?”凌无非笑道,“可是有事交代?”

“何事须得用上‘交代’二字?”袁愁水摆摆手道,“只是想问问,宋少侠如今情形如何?若需药物,尽可吩咐。”

“袁会长言重了。”凌无非道,“他的伤不在皮肉经脉,而在骨髓,只消静养便可。”

“伤在骨髓?”袁愁水微微凝眉,“雷昌德用了什么手段,竟如此狠辣?”

“铜钉穿骨。”凌无非喟然长叹,“说到底,此事还是因我而起,否则他也不必受此苦楚。”

“雷昌德这败类,迟早会遭报应。”袁愁水感慨道,“既需静养,几位不妨便留在我这别苑住些时日,此间看守并不输于雷府,各班卫队管事皆为亲信,绝不会有危险。”

“还是不了,”凌无非道,“我们已劳烦袁会长许多,实在不能……”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袁愁水摆摆手道,“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当年我与令尊令堂,真乃知音,只是没能想到,白女侠最终还是嫁给了你父亲……”

“其实……”凌无非见他眉眼间隐有失落,隐约明白了些什么,摇头说道,“您误会了,凌大侠只是我义父,与我并无血缘。”

“哦?”袁愁水一愣。

“是王瀚尘在云梦山那番胡言乱语之后,我师父想起,当年凌夫人的孕期与我生辰无法合上,才发觉此事。”凌无非道,“如今想来,应是我娘当年遭遇了变故,又无处投奔,才将我托付到襄州凌大侠的手里。”

“既是如此,你可知你生父是何人?”袁愁水问道。

“说来惭愧,”凌无非摇头道,“若非您提到我相貌之事,我连自己是何来历都不知晓。”

袁愁水听罢,摇头一笑,感慨似的走到他跟前,轻轻拍了拍他肩头,道:“即便如此,论起交情,我也算你半个叔父。你师弟既有骨伤在身,你也得为他考虑,北地少雨干燥,对他伤情反倒有益。”说着,便即走了开去。凌无非闻言,眉心微微一动,眸底浮起一丝困惑,抬眼却瞥见袁愁水已走回正屋,对他微微一笑,随即合上了房门。

在凌无非来见袁愁水的同时,苏采薇亦已走到宋翊房前,她见房门并未关死,略一迟疑,并未立刻敲门,而是探头透过门缝朝屋内望去,只见宋翊坐在床头,敞开的中衣随意披在身上,薄衾搭在腰间,由于是坐着,上半截自然向下翻折,只能盖住双腿,腰身下至腿跟处皆裸露在外。

他本就生得俊朗,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看得苏采薇忽地感到心跳加速。她自知不妥,便赶忙背过身去,反手轻轻叩响房门。

“谁?”宋翊原在盯着墙角发呆,突然听见敲门声响,便即问道。

“阿翊,你好些了吗?”苏采薇道,“我能不能进去?”

宋翊闻言一惊,连忙抓过一旁的衣裳,冲门口方向道:“且等一会儿。”

苏采薇无声点头,又在门外站了许久,过了好半天,听到身后响起门声,方恍惚回头,见是宋翊前来开门,便忙伸手扶住他道:“师兄不是说你腿上也有伤吗?怎么自己起来了?”

“我没事。”宋翊口气虚弱。

“天天就只会说这两个字,”苏采薇忍不住又骂了起来,一面将他搀回床边坐下,一面说道,“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只要面子不要命。”

宋翊听到这话,却只摇头一笑。

“我离开宿州后,先去了彭城,又到了萧县,辗转听闻师兄他们往西去了,又刚好打探到袁会长人在亳州,想着他既和雷昌德有私怨,说不定会愿意帮我,就找上门去。谁知刚好遇见了师兄和星遥姐。”苏采薇道,“好在这次袁会长肯出手,不然的话……”

“其实你也不必太在意,”宋翊温声说道,“纵使没有这次的事,平日行走江湖,总会遇上生关死劫,哪能事事都顺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