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洞中诉衷肠(1 / 3)

黑云沉沉,夜风发出凄厉的哀嚎,卷起碎叶残枝抛向天空。雷声轰鸣,一声比一声更低,仿佛漫天雷云此刻正压在头顶,一抬起头,便会被这响雷击得粉身碎骨。

燕霜行俯身拾起一片杂草上挂断的残破衣角,抬头望向眼前幽径。幽径在前方不远处分开两条岔道,一条平缓,依稀可见一片衣角挂在树杈间,左边那条道,杂草又高又密,道路崎岖深幽,不知通向何方。

玉华门人虽常年居住在此山中,却只是对此山间大多常行之路十分熟悉,却从未走过谷底这般凶险的小道,更不知这其中是否会有猛兽虫蛇出没。

燕霜行略一沉默,迈开步伐,走向左侧岔道。她纵步疾行,追出好长一段路,终于听见前方隐约的脚步声,当即提气飞纵而起,足底踏过林叶,远远瞧见一个人影,穿着玉华门的弟子衣裳,便即翻身上前,朝她当头拍下一掌。

一记轰雷响起,少女旋身仰面,抬手接下燕霜行一掌,双掌相击,劲风激荡,震得衣袍涌动。闪电划过上空,照亮少女如玉的面庞,明丽的瞳仁亮起敏锐的光芒,如夜里的璀璨的星斗一般。

燕霜行愕然,当即收掌退后,眉心一蹙:“你是谁?”

这次比武大典,她一心扑在如何阻止陆琳师姐妹参与比武之事上,当然不会注意到场上寂寂无名的来客。何况沈星遥说话不多,除了个头高挑些,也无甚特别的表现能够引起她的注意。

“这不重要。”沈星遥淡淡道。

燕霜行眉心一紧,眼前飞快闪过方才站在岔路口时所见的画面,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转身便要离开,却见从不远处的岩石背后走出一名手提长剑的少年,正是凌无非。

“都是外人,为何要管这闲事?”燕霜行漠然道。

“我记得,这次比武大典,贵派发出的英雄帖上分明写着‘为求公平公正,特请各门各派、各路英雄前来观礼,以免几位长老顾念人情,偏私、袒护’,”凌无非一挑眉道,“如今燕长老为一己之私,滥杀无辜。我们若连这都不管,岂非有负所托?”

“你伤人在先,如今却怪我们多管闲事。”沈星遥蹙眉,冷眼道,“你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有错,想说什么都行,也不必与我们争辩什么,想走,直接出手便是。”

“黄口小儿,嚣张至极。”燕霜行振臂清叱,抖出袖中短剑,抢上前来。

方才她与沈星遥所对那掌,只用了不到三成之力,与沈星遥那掌恰成平手,便以为这丫头方才那掌已用尽全力,是以这一剑此处,使出七成劲力,舍弃防守,只求一招制敌。

沈星遥双掌一合,夹住剑身,反手一拧,不知使了什么巧劲,竟将她剑下力道化去了三分,反而推了回去,随即双手一震,震得握剑的右手虎口一阵发麻,一连推开数步方才站稳。

燕霜行大惊,抬眼望向沈星遥,眸底飞快闪过一丝惊恐:“你是什么来路?身手好不简单。”

“闲云野鹤,随便学学。”沈星遥道。

燕霜行哪里肯信,当即飞扑而上,右手出剑,左手并指作掌,正是玉华门内,名声在外的绝学“明玉掌”。

凌无非见他这般,哪里还会坐视不管,当即纵步飞身上前,拔剑格开她全力一击,兵刃交会,两剑锋刃摩擦,发出一声长嘶,竟在这寒风之中,溅起一星火花。

只听“轰”的一声雷鸣响起,数道闪电劈下,落在山谷四周,紧随在电闪雷鸣之后,骤雨倾盆而至,顷刻间便将三人淋得透湿。

经历过前些日子的四处奔走,凌无非自得啸月之后,剑术已然一日更胜一日。

至于沈星遥,当年叛出师门时,虽险些毙命于洛寒衣掌下,但那时的她到底只有十五岁。

琼山派武学之高深,亦是江湖之中口耳相传的神话。如今四年过去,她的本事早就远远超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所能达到的境界,单打独斗,或许不足以胜过燕霜行,但当下战局,以二敌一,想要制服这位玉华门的长老,倒也不算太大的难事。

燕霜行本未把这两个年轻人放在眼里,然而斗到此刻,便是傻子也能看清局势,若再纠缠下去,输在两个后生手里,便是她没有在背地里做过那些丑事,光是这一战落败,也足够让她老脸丢尽了。

就在这时,一记闪电劈在一侧的山壁上,离着二人不近不远,刚好劈在一棵老树半腰。

那树也在这山中长了百来年,足有一人合抱粗细,被雷电一劈,竟从中间裂了开来,被劈断的那半向下砸落,正倒在一块足有半个水缸大的岩石上。

好巧不巧,紧随着方才那一记闪电,仍是同一片雷云,再次劈下一道电光,再次击中那倒下的半边树,加上暴雨冲刷,化开岩石下的泥土,那块岩石晃了几晃,便顺着山坡轰隆隆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