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荷呆住,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她以为自个儿苟得挺好,这些天在外头当值没引起过旁人的注意。
怎么会……梁九功的话,方荷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他要真念徐嬷嬷的情分,能叫原身在耳房住上九年?
哪怕是涨个月例呢,也不过是梁九功一句话的事儿。
她不是埋怨,毕竟乔诚和徐嬷嬷也没为此运作过,一门心思想叫原身鸟悄待到出宫,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只觉得梁九功这嘴能跟鬼比,看来男人缺不缺家伙事儿,都一个鸟样儿。
她没有丝毫迟疑,在巧雯和茹月的虎视眈眈下,倒退几步,扑通坐在地上。
“我,我不敢,让巧雯去吧,茹月也挺好……”她像是快哭出来一样,脑袋直往胸口扎,谁也不看。
“姑姑说我,我笨手笨脚,会连累别人丢了命……我想在御茶房。”
巧雯和茹月的眼神和缓了些,倒是心里的嘲讽劲儿更足,她们说什么来着,给芳荷登天梯她也上不去。
两人都满怀期待,殷切看向梁九功。
梁九功看着被吓瘫在地的方荷,神色格外复杂。
今儿个这事儿是他自作主张。
这些日子皇上偶尔会莫名皱眉,尤其凝神静气思量事儿的时候。
旁人没发现,梁九功打小在主子身边伺候,一眼就看出不对了。
前儿个他瞅着主子爷看起来心情好,问了一嘴。
康熙不会轻易叫人知道喜怒,更不会为了点细枝末节,开金口提拔个记不住脸的宫女。
他只淡淡吩咐:“朕记得内务府小选完了?挑几个手脚灵活的来御前伺候。”
康熙不喜欢做没规矩的事儿。
后宫妃嫔那么多,乾清宫围房里也有不少小答应,就寝时有尚寝嬷嬷挑选好的宫女伺候。
他没必要饥不择食吃窝边草,身边一直是太监伺候。
这是他头回要宫人近身,梁九功不自禁就想得多了些。
御前那些兔崽子身上几块胎记他都如数家珍,唯一的例外是那日叫方荷进殿内上茶,还好好出来了。
他忖度着主子爷心思,只是个不要钱的人情,过来试探一番也无妨。
结果……他只确认了一件事,先前方荷在昭仁殿门口传话,是真笨嘴笨舌。
至于巧雯和茹月,他没看在眼里。
想去御前伺候的多着呢,大把的银子往他手里塞,他何必提拔两个瞧着不怎么聪明的破落户。
“随你吧。”梁九功兴致缺缺地摆摆手,“回头咱家会跟秦姑姑提,若是御茶房忙得过来,少不了你们的前程。”
说完他拍屁股走人,丝毫不管会给方荷留下什么隐患。
*
方荷心里骂了句死太监,人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来,往小泥路子跟前缩,像是丢了魂儿似的呢喃着。
“我,我哪儿也不去,我泡茶的手艺比不过你们,也不会说话……还是我烧水吧。”
巧雯和茹月嫌弃地瞪方荷背影一眼,嘴边的刻薄话儿倒咽了回去。
跟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说再多都是浪费唾沫星子,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怎么去御前伺候。
至于方荷不想出去当值,两人刚才也想过,但看方荷这样儿,又丢在脑后,出不出去她说了可不算。
反正是个不中用的,她们要蒸脸的时候,叫她在外头顶一会儿就是了,还敢拒绝不成?
方荷听两人又凑到一边嘀咕奔前程的章程,半句风凉话都无,唇角微微勾了勾。
在酒店行业从事跟麻烦沾边的岗位,唱作念打本事都不小。
只要能解决麻烦,卖可怜算什么。
要是被顾客或上司差评,半个月的绩效工资就没了,想想荷包,人均影后一点不稀奇。
但下一刻,她抹掉额角沁出的冷汗,小脸儿又有些发苦。
好家伙,果然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先前她还是想当然了。
后世服务行业都有非常完善的流程,不可能因为一次服务就有什么机会,要开卷得看履历学历和社畜程度。
可这儿是封建王朝,紫禁城里真正的主人就那么几个,主观性导致的变故太多。
她一改先前往御前奔的想法。
真不小心被康师傅看到眼里,成了旁人的拦路石,就她这种没有靠山的,分分钟叫人剥皮抽筋,骨头渣子都熬了油。
条条大路通罗马,此路不通,换条路就是了。
方荷眼神落到水壶咕嘟咕嘟往外冒着的水蒸气上,若有所思提着壶,安静放到刻漏那边的案几上。
几步路的功夫,就有了新思路。
宫里最多不是主子,是宫女。
连太监都要退后一射之地,毕竟那些娘娘身边的得意人要贴身伺候,太监也不方便。
是女人就爱美。
宫女不能描眉画眼,穿红戴绿,最多扎头发用根红绒绳,过年过节地涂点唇脂都是恩典,想美都没地儿美。
方荷有招啊!
她上学的时候爹不疼娘不爱的,拼了命打工也只能把生活费赚出来,想买化妆品和好看衣服是想屁吃,只能想方设法自己滴哎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