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后还一直用着皇室专供的上等金丝炭,自那次在养心殿昏过去被送回别院,沈玉川低烧不断又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新帝变了。
此番降服北蛮回来,朝堂内外都看出新帝对政务较从前更上心了。事无巨细亲自批阅奏折不说,半月内接见外使六场,熬夜筛选文武科举考题……
有人揣摩新帝是为了架空辅国太傅的权利,实际上敷落愿意把时间浪费在朝堂这破事上,只是不想沈玉川劳心劳力影响休息而已。未免那人多想,即便是将所有奏折都批了,她每日都有按时到别院,表面上让那人审核奏折所注是否不妥,实则还是以此为借口跑过去陪他。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这天敷落下御膳房打糕时,望见天际五彩祥云聚来,顿时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陛下,咱们今日这雪芒流黄酥做的最好,为何突然不去别院了?”
一直跟在敷落身边服侍的二公主佟昭好奇的问,彼时她已为东篱国与太子比肩的首个女王储,又有新帝的刻意栽培,深受朝臣和百姓信赖。
敷落洗净手道:“明日西凉王子送公主来和亲,还要辛苦你去迎,今日向你皇祖母请安后,就早些回去吧。”
沈墨珩跟风眠锦,他俩这时候回来做什么。
刚刚在五彩祥云中看到的身影,敷落心里直犯嘀咕,手中辛辛苦苦打出的糕如何也甜不起来了。
“是,儿臣这就去。”
佟昭依言刚要退下,突然停住脚步:“对了陛下,您可还记得儿臣幼时三番两病,都说儿臣命不久矣,要送儿臣入仙门修行的事?”
敷落不知她要说什么,但一想起她师父是城霭,突然来了兴趣问道:“是啊,你师父后来是如何救了你?”
“师父当年送儿臣此香囊佩戴,儿臣便少有再难受,不知这物能否也佑梁王爷无灾,若王爷不嫌弃的话,儿臣愿献上此物。”
佟昭说着,主动掏出一个香囊,浅蓝色的绣样精致而简单。
敷落接过到手里,正面花样并无不妥,反面却小小绣着一个“屺”字。
“倒很像你师父的手艺,那朕就收下了。”
敷落对着香囊想起故人有些失神,突然萌生了想再见一见他的想法。
别院内,一早知风眠锦要回来,沈玉川让人扶他起身换衣,半搀半抱的坚持坐到厅间深椅上去。
“这几日我妹妹回来,传令下去药不必再煎来。”
见他这般以手撑着椅子才堪堪能坐稳,伺候在旁的下人有些为难:“殿下,御医说您这病要养,万万不能大意,况且您发热一直不见好,还是……”
“好了,若有人多余问起来,瞒过去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沈玉川想着他那多余的妖徒,眉头又深深皱了皱,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说话间沈墨珩带着风眠锦回到了别院,风眠锦大着肚子,原本清瘦的小脸一见沈玉川瞬间委屈含泪,她跪在他身前迟迟不敢起身:“王兄……”
“怎么回事?!”
沈玉川未曾想她又被搞大了肚子,气的心口一紧。
“是我自愿的……王兄你莫急,我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风眠锦吞吞吐吐低下了头,攥着帕子泪眼婆娑:“离作害了麟儿在先,杀了琉月姐姐在后,我留在他身边一来能为墨珩上神打探冥界动向,二来寻机会为他们报仇雪恨!”
“胡闹!”
沈玉川护妹心急,突然就抓紧了扶手。
沈墨珩刚要喝口茶水,被他大幅度起伏的情绪吓到,赶忙过来劝架:“玉川,你别这么大声,你妹还怀着孩子,一直也没休息好,别跟她致气,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讲的。”
来时他已经提醒过风眠锦,沈玉川身子今非昔比,让她无论如何都要顺着他。
前世的离作虎毒食子,亲手给她下药流掉龙嗣,致使她孤立无援抑郁而终。这一世,他害了她亲近的琉月姐姐,还要以王兄的性命威胁她。
风眠锦想到离作的种种恶行,她就恨不得抽他的筋、扒他的骨、饮他的血!
心里打定了主意就绝对不会退步。
风眠锦不肯依沈墨珩的劝起身,挺着大肚子跪在地上试图说服沈玉川:“让王兄担心,是锦儿不对,但锦儿这回不能听王兄的,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向王兄道别……”
她的话未说完,沈玉川猛地按着扶手站了起来:“封锦!你若还认我这个王兄,你腹中的孩子就留不得,也不许你再回离作身边!”
知道妹妹秉性善良,不会真的忍心下手对付离作,沈玉川硬撑着手臂浑身哆嗦,麻木的双脚似踩在绵软的沙土上,没几下便难受的头晕目眩。
“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大气若病了,你妹妹就更无依无靠了。”
沈墨珩见状不好,赶忙将人扶坐下来。
沈玉川按着胸口坐会椅子上,额间已有大滴汗水落下:“要报仇……嗬……我替你去……老实呆着……我让人去准备落胎药,你哪儿也别去……”
“王兄,你何故逼我呢!”
一听他要替她涉险,风眠锦脸色煞白。
无论如何都不能将王兄牵扯进来,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