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神女梦》,不算好戏。
沈玉川订的是普通二楼厢房,空荡宽敞的房间里,摆着一张年代感重的梨木桌和四把褐椅,到戏台观感极好,但舒适度基本没有。
“楼兰是这家戏院的名角……咳咳……很受京都小姐们的追捧。”
沈玉川拉着敷落坐下,笑着向她介绍。
敷落象征性的瞥了眼戏台上那扮相仙气的名角,那咿咿呀呀的腔调吵得她头疼,不禁让她想起几百万年,为了讨好封熙,云谣出馊主意,让自己脱下黑袍,换上女装的事情。
那是她一堂堂魔尊,开天辟地头一回穿粉衣戴宝珠。
封熙哥哥……
她为他那般丢脸,没想到他不领情就算了,还不怕死的骂她死变态。
原来封熙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女儿身……
想着从前自己做的蠢事,敷落渐渐失神:“受小姐们追捧,呵……戏子多情而已。”
这破戏唱的忒久,担忧师尊硬撑着难受,敷落趴在栏杆上,心底对这出戏一万个不满意。
“我的落儿,必然是天下一等一专情的小妖怪,日后不管嫁于谁,都是他的福分。”
她一回头,见沈玉川端坐在轮椅中,坦然的注视着自己。
不是……说了来听戏的吗……
很少见师尊满眼深情,敷落被灼热的目光瞧的脸颊烫烫的。
“我要了甜茶,来尝尝吧。”
他一手撑在轮椅扶手上,一手向前探出身子倒茶,细长的玉指稳稳抓着壶柄,尽管是坐在轮椅上,但沈玉川谦谦公子谪仙般的气质,很难让人移开眼。
敷落怕他烫到手,赶忙走过去抢过茶壶。
方才不觉得,一走近她才注意到沈玉川满额细密的汗,脸色比刚刚又糟了几分。
“不许瞒我,哪里不舒服?”
敷落见他难受,心里揪成一团,赶忙坐到他身侧,随手幻出白帕小心擦拭他的额头。
“没有不舒服,许是刚用了药,药效发作而已。”
沈玉川轻轻摇头,任她做什么,都是温柔的看着她。
他并不是真的骗她,而是自从这回醒来,身体无一时候都在难受,所以身子真的出现什么状况,他也很难分辨出来。
敷落运灵逼入他的体内,检查之后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怀疑是自己太紧张了,敷落直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她随便找了个借口,转身出了厢房。
等敷落一出去,沈玉川绷在心间的那根弦彻底一松,他捂着胸口靠回轮椅,冷汗再次一股股冒出,不知怎的他咳得厉害,身下出了状况,像是意料到什么他暗道不好,颤抖着手向前去摇铃。
很快小二再次上来,问他有什么吩咐。
沈玉川夹着双腿,急促的喘着气近乎哀求:“麻烦带我去趟如厕咳咳……”
“公子你一个人可以吗?不如我去叫那姑娘回来。”
小二有些为难,怕带他出去再有什么闪失,他赔不起。
沈玉川眩晕症犯了,垂下头无力摆了摆手:“别叫她……我自己可以……麻烦推我过去就好……”
闻言小二也不再说什么,他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不等沈玉川集中精力坐好,就往前用力推轮椅。
“呃……”
沈玉川身子惯性向前,若非他及时握紧扶手,险些一头栽到地上。
好在那小二拿了钱,倒也尽心尽力。
他被完好送回来时,敷落已在厢房等他:“怎么去了那么久,我们走吧。”
敷落接过轮椅,沈玉川看不到她的情况,有些紧张:“落儿去哪儿?”
“换个舒服的包厢。”
敷落刚刚出去找小二加钱升厢,没想到小二却说今日场子火,不提前预定已经没位置了。满红苑带软榻的包厢只有三个,其中两个位置极差观感不好,还有一个最贵但从来不缺达官贵人。
敷落好言他们不听,没办法她只能动手,随便掐了个法术丢去,占着她中意包厢的公子,立刻带着他的一圈小妾滚了出去。
她自作主张的将轮椅推到软榻包厢,一路上沈玉川听话极了。
将他扶到软榻上,盖上她精心准备的毛毯,这是她拔了自己夜貘狸毛制成的,防风保暖还有她专属戾气。
沈玉川的两双大脚肿的厉害,敷落帮他按摩缓解骨痛还来不及,哪有心思听戏。思来想去长此以往不是个办法,还是要早日完成任务回天界修养的好。
于是她拐弯抹角试探道:“你觉得当今朝廷如何?”
他早看出其中腐败不堪,但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不知敷落的用意,沈玉川伸手将她拉入怀中,无声的拒绝她为自己做那些废力的事。
左右是一幅没用的身子罢了。
沈玉川轻声咳了咳:“天下大局自有定数,还轮不到我来插嘴。”
敷落不满自己被他圈进怀里,轻轻推了推他,自顾自的坐直了身体:“我同你说说话都不行吗?”
沈玉川笑了笑并不介意:“好啊,我最喜欢同落儿讲话,今日这出《神女梦》唱的淮南女娘为救夫闯地府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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