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他有些不满地哼了声,决定下次告诉所有人,拿走的资料都最好要放回原处,别往什么地方随便一丢。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做好归档分类的。而且资料这么大大咧咧地放在桌子上,就不怕有委托人进来后看到什么机密内容吗?
“这张?”中岛敦愣了片刻,用手指紧紧捏住了印着少女面孔的照片,低头看去,一时间有些恍惚。
与今天下午看到的少女不同,也与昨晚梦里看到的少女不同,照片里的是一张毫无表情的面孔。
就像雕塑或者别的没有生机的物品,很像人类,但也只是对人类的一件仿造品。那对眼睛不像是泉水,而是像被凿刻出的大理石,里面是无法倒映出任何东西的平静。
“怎么会……”他茫然地喃喃,抬眸看向国木田独步,有一种属于少年人的冲动和痛苦在他的心口翻涌,最后变成了嘴边的话语。
他小声说:“她,很痛苦诶。”
“也许吧。不是所有人天生都喜欢杀人的。”
国木田独步的回答有着他一贯的理性,以至于显得有点冷漠:“不管是被逼迫也好,还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一旦走上杀人的道路,就没有办法再回头了,敦。她已经杀死了三十五个人。里面有□□分子,有偷渡客,也有无辜的人。”
没有办法再回头了……吗。
中岛敦咬了咬牙,似乎又听到了那个流着泪的女孩用颤抖的声音、平静的语气说出的话。
她说:我不想再杀人了。
“哪怕有的人根本没有做出选择的权利?”
他听到自己微弱的声音在努力反驳,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紧紧地攥了起来:“可是,究竟凭什么呢?”
“有人在恶人的逼迫下行恶,在法律的要求下死亡,就算发出了微弱的抗议也无济于事。没有人在乎他们自己到底在说什么,没有人在意他们有什么想法,大家只想让他们去死……为什么人们都觉得这种现象很正常呢?难道仅仅因为没有能力反抗,这些人就应该死吗?”
“……”
国木田独步似乎沉默了。他把自己的笔记本合上,绿皮的本子上写着“理想”两个字。
他平静地说:“敦,你同情他们,但你能救得了他们吗?”
“你有替他人背负不幸的决心吗?你有能够把他人从牢笼里解放出来的能力吗?”
中岛敦抬起头,看到这位前辈扶了扶眼镜,镜片下是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严厉目光,就算是在聊起芥川龙之介的时候,他都没有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个世界上存在很多苦难,而横滨又是犯罪分子的乐园。你在未来会遇到各种各样不幸的人,可你永远都没办法救所有人。如果你无法承担,太多人的重量会把你压垮,那些被你救起的人会和你一起重新沉没。”
他看着这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庄重地、一字一顿地询问:“而你,真的已经有了承担这一切后果的觉悟了吗?”
“我……”
有这种觉悟吗?
……
“真是严格呢,国木田君。”
中岛敦迷茫的脚步声伴随着门的开关离开了办公室后,太宰治才睁开眼睛。
他笑眯眯地歪过头去,开口说道:“这么打击年轻人的理想主义积极性可是不好,亏你本人还是个理想主义者呢。”
在第二个“理想”上,他加重了音,同时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对方手中的笔记本封面。
国木田独步这次没有和太宰治拌嘴,他低头看向自己的笔记本,缓缓摇了摇头。
“在这条道路上,如果只有作为年轻人的冲动和热血,是没有办法长久走下去的。敦他并不害怕死亡,也有付出生命拯救他人的决心,这一点从入社测试上就能看出来。但仅仅如此,还不够。”
他低头继续整理自己的笔记,笔尖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救人和杀人一样,也是条没有办法回头的道路,对他来说还是太沉重了。他现在凭借一时冲动说出的话,谁知道会不会在十年后感到后悔?”
“唔哇,听起来好悲观。”
太宰治望向天花板,笑着说:“不过,如果他不小心证明了自己的决心,您该不会要去‘顺便’帮一下吧,国木田君?”
“呵,不小心证明?”
国木田独步冷笑一声。
“想证明自己的决心,就先把我给他准备的资料全背下来再说。连资料都没有胆子背完,还好意思说自己敢承担别人的生命?”
“哇……”一只支棱着耳朵的猫吃惊地喵呜喵呜起来,“所以那份资料大概有多少?”
另外一只猫认真地想了会儿,同样小声地回复道:“我在武侦看到了,旁边堆起来的纸看上去至少有小老虎那么多!”
其余的猫纷纷惊讶,敬佩与克制并存的喵呜声响成一团。
——关于为什么这群猫在搞窃听活动,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不久前,河马抽空通过耳机告诉了莱特首领,泉镜花的身上还有定位器和窃听器。
这下可就让刚刚拍了出好剧的猫炸锅了。
不过在有猫提出“我们把港口黑手党窃听接收设备给砸了”的提议之前,拉克赛维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