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能永远活在安逸的环境中,除非他已经准备好,闭上眼睛迎接死亡。
边柳看着李旦推着板车,伪装成运送物资的商队远去;
又看着唐庄一点点布置出喜庆的模样。
他抬头看了看天,这个冬天不太冷!
受邀前来参加唐瑁寿宴的人并不在少数,有的单独乘坐马车,有的则是成群,坐在一辆牛车上。
庄子外面由唐家的人迎客,唐瑁则是站在正门前与贵客寒暄。
至于边柳,是没有人能当得起他相迎的。
唐家的礼数非常周到,寿宴也摆的十分隆重,这让参会之人都有些奇怪与猜测,因为唐瑁往常并不会如此声张浪费。
到了开席的时候,众人发现,他们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两样荤菜,这让他们不禁嘀咕,是不是自己送的礼物太过寒酸了。
此地的县丞身材消瘦,胡子略显花白,一双小眼深邃有光。在唐瑁说完迎宾词之后,他立马起身说道:“我缑氏小县幸得有唐公这样的人守护,才使得盗贼不敢犯境,百姓免遭流离之苦,今日唐公大寿,我等共敬唐公一杯。”
“张县丞说的对,唐公身负海内之望,又兼和睦乡里,我等皆承唐公恩惠,礼当敬唐公一杯。”
“祝唐公寿与天高,福如海深。”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众人皆附和。
唐瑁起身举杯向众人回礼,只是一杯酒下肚后,唐瑁的神情却突然暗淡了下来,这让喜庆的宴会气氛突变。
“唉——”众人只听见唐瑁一声长叹。
“唐公何故如此啊?”张县丞知道唐瑁有话要说,于是很好的递出了台阶。
“瑁本一介凡俗,幸得天家眷顾,结为亲家,奈何天意不遂,国乱岁凶。一想到天子蒙难,百姓受苦,而我这个没用的人,却还能举酒饮宴,一时哀思入腹,痛断肝肠!”
众人一听,这唐瑁说的可是大事。
毕竟自己的女婿被人赶下皇位,这种事情,一般是很让人忌讳的,寻常人若是在唐瑁面前提起,那几乎就是在揭唐家的短,落唐家的面子。
如今唐瑁主动提起,这说明,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万分重要,一时间,众人皆感觉手中的杯子有些重!
“唐公上忧朝堂,下思民苦,忠义之心,可昭日月。奈何这天下——”张县丞说到这,突然闭口不言,只顾摇头。
唐瑁环顾一周,竟无人接话,凡是对视之人,皆垂头收目。
“奈何这天下虎狼横行,魑魅逞凶!”沉默之间,一男子的声音从侧门传出,随即,众人就看到一男子坐在轮椅上,在他人的帮助下缓缓进入宴席。
“这位是?”张县丞见来人面生,便向唐瑁请教道。
“正要向诸位介绍,先生姓卫,名兹,乃陈留义士,举孝廉出身,先前在汴水狙击董贼大军,使得董贼至今不敢东出一步。”唐瑁开口道。
此时的边柳持剑站于正堂之后,并未出现。只是听到唐瑁这话,不由得心起敬佩之心,居然有人可以把打败仗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众人对于胜败并不那么清楚,但是,唐瑁口中的董贼大军何尝不是朝廷大军?
眼前的陈留义士又何尝不是朝廷反贼?
席上众人已经有不少后悔来参加宴会了,时值冬日,更有许多人已经吓得擦起了冷汗。
“原来是义士当面,老朽这厢有礼了!”张县丞带头行礼。
“见过卫义士。”众人连忙作揖。
唐瑁见状,则是继续说道:“当初卫先生只带了不到三千人,就打的董卓三万大军不敢东出。如今,酸枣那边更是集结了五万大军,鲁阳兵马更是有十万以上,近日我还听闻,董卓麾下大将胡轸被孙坚所吓,竟不战而退。诸位不知有何感想?”
东面和南面都集结了大军,这里众人是深信不疑的。
只是具体有多少人,有多能打,众人就不知晓了。
仅看卫兹坐在轮椅上,就知道眼前唐公的话语里带了多少水分。
自从董卓进入洛阳,缑氏的官吏、乡绅也不太好过,可是缑氏虽然离洛阳不近,但这也是眼皮子底下和下巴的区别,归根结底,都在脸上。
今日来的又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像寻常百姓那样活不下去,所以要他们表态很有难度。
张县丞抬头看了唐瑁一眼,见对方脸色不善,心想着赶紧把眼前这一关过去,于是赶忙说道:“自古以来便有邪不胜正,我等世食汉禄,既有贼子作乱,自当尽臣子本分,攘贼除凶。”
“张县丞说的是,我等皆愿听从唐公和张县丞的吩咐。”
真是一帮老奸巨猾,处事极尽圆滑之人,卫兹坐在轮椅上,感叹道。
不过这样的结果,唐瑁和他已经提前想到了。
“很好!今日我已请卫先生写了一篇讨贼檄文,诸位既有除贼之心,还请在上面共同署名。”
唐瑁当即让族人张开一张白布,上面用红笔写满了大字,皆是控述董卓和其麾下西凉兵的罪状,句句诛心,字字入骨。
唐瑁率先拿起笔,当着众人的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提笔望向众人,“请!”
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