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九游一觉睡到大天亮,在悠长婉转的鸟鸣声中钻出毛巾,抬起后爪挠挠背,然后趴到纸箱棱上往床头一看,发现迟修远不在。
他倒车回去,先在小厕所解决一下,又喝了几口水,立起来舔舔爪给自己洗个脸,对着食盆有些恍惚,心里突然产生莫名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本就是一只无忧无虑的仓鼠,从未当人。
“咔嚓——”迟修远打开门,将器械搬到旁边的小修理台敲打拼接,时不时做些调整,残缺的金属器物在他的修理下逐渐展露原型,是一个小型粒子枪。
九游被迟修远手里的枪吸引注意力,小脑袋里的茫然与不踏实感瞬间消散,立马爬到迟修远旁边歪着脑袋观察半晌,忍不住抬爪子拍拍迟修远的手。
迟修远随手捞起九游放在胸前的口袋里,掂掂枪试手感,立马打开消音模式,一句提醒都没有就对准堆在窗外的钢筋废铁射击。
“砰砰!”
废铁炸开,耀眼的亮橘色散落在空中,形成朵朵致命的铁花。
在响声中,对面的窗忽然打开探出几个脑袋。
离得最近的林小远瞅一眼没起火没重大损伤的院子,也就没出门救急,喊一嗓子没事又关上窗没了动静。
院子里重归平静,迟修远转转枪,一手缓缓敲击桌面,另一只手将呆若木鸡的九游掏出来放在桌面上,斜睨一眼。
怕了吧?
他想着嘴角刚扯出点戏谑的弧度,就见九游突然兴奋地绕桌跑来跑去,嘴里吱吱叫个不停。
【太厉害了!我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武器!迟崽你好棒呀!太牛了!我们迟崽是个天才!】
九游尖叫着扑到迟修远搭在桌沿的手指上,两只前爪死死抱着狂蹭,温暖的皮毛将迟修远微凉的手指蹭得发热发烫。
迟修远下意识地微缩指尖,又强硬地止住退缩的本能,心里惊讶这么胆小的老鼠居然不怕枪,原本想要戏弄九游的心思瞬间没了,默默地注视这只兴奋过头的仓鼠。
九游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现有多么令迟修远意外,还在振臂欢呼。
他在上一个世界就没少馋那些警察的枪,但也许因为自己是条狗,许意冉他们怕自己碰枪走火,都很注意收好枪支,他根本没机会近距离欣赏如此吸引人的热兵器。
这次迟修远居然愿意给自己近距离看枪,心里的执念被满足后神经越发兴奋,他恨不得自己掏枪试一试。
迟修远注意到九游如狼似虎的目光,正摩挲枪支的右手一顿,接着将枪别在腰间,动作狼狈得像是在藏一颗烫手山芋。
收好枪后,他把九游捞起来,发现九游眯着眼,嘴巴外扩,毛茸茸都挡不住那张毛脸上的喜悦,略不自在地咳一声,把桌上的零件推到一边:“别乱跑。”
【迟崽迟崽,你是从哪里学的呀?这也太厉害了吧!】
九游还在兴奋,他知道迟修远会器修,但小电影里看到的景象远不如直面冲击来得大。
眼见如此绚丽的一幕,他心里的自豪与骄傲油然而生,一翻身趴在迟修远的掌心,伸出小爪子来回抚摸迟修远那双金贵的手。
但也就是这么一摸,他突然发现迟修远的手掌其实挺粗糙的,甚至有个地方深深下陷,似乎伤到过,马上又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欲碰不碰地摸两下。
迟修远手指微蜷忍住痒意,下意识地想要做点什么,忽然伸手戳倒九游:“笨老鼠。”
九游没听见他这声几近呢喃的低语,被戳得往前一趴,凑得很近才看清迟修远掌心难以磨灭的沟壑,兴奋彻底灭了。
他忽然想起,迟修远曾才六岁就被逼着学洗衣做饭,为复仇又在十岁时开始了艰难的学习器修之路。
崽子一年比一年强,但似乎没人问过,他是否愿意过这样的生活。
迟修远见九游突然像深受打击似的蜷缩成一团,搭在桌上的手又控制不住地轻敲起来,然后变戏法一样从窗外掏来根尤有余温的玉米,往九游怀里一塞。
他正要说些什么,院子外突然传来砰砰砰的巨响,一道苍老的嗓音随即响起:“你们是谁?干嘛堵在这里?走走走!这里是青少所,不是混子所!”
“喂老头!识相点赶紧把门打开,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们要对我这个老头子怎么不客气!动手啊!”
“艹!你这死老头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吱——”迟修远推开年久失修的铁门,抬腿踢掉打手挥向许老师的棍子。
九游扒在他的口袋里小鼻子抽动两下,眼睛一瞪,吱吱叫唤:【迟崽小心,这些人之前还暗算你,小心刀枪!左边有人偷袭!】
迟修远听到九游又充满活力的心声,心下微松,旋身撤步后抱住一个打手的手臂肘击打掉支枪。
另一个打手见状瞄准迟修远射击,却格外倒霉地炸膛了,捂着手嗷嗷叫。还有两个打手挥着刀冲向迟修远,却见迟修远顺手抓过许老师晒了三天的花生一扬,两人歪七扭八地挣扎着擦过迟修远撞向门边,十分巧合地砍中对方,惨叫着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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