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也是同款喟叹：“你依然不计划告诉我真相？爷爷为什么不喜欢你？”

宋揽月始终垂着眸，不抬头，不看他，不回复。

“看着我的眼睛。”彼得捏着她的下巴，又一次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别那么犟，过去的事情该说就说出来吧，我丢失的记忆你以为我不想要？没办法，就是想不起来。”

宋揽月很是挫败一寸寸抬眸，泪光盈盈：“我好像卡在了回忆里，总觉得现在的你不是当时的你……”

“傻不傻？”彼得略显粗粝的拇指指腹，亲昵揉搓宋揽月细腻下颌：

“我只是不记得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我这个人换成了别人。”

“你不懂、你真的不懂……”宋揽月努力向他解释：

“我问过医生，说你这是ptsd的一种，因为本能不想记得那段惨烈的记忆，所以始终不愿意面对、不想记起来。”

“彼得，在你的潜意识里面，那段记忆被你主动屏蔽了，也就是选择性失忆症。”

“可是、可是我刚好在里面啊！”

宋揽月哽咽到泣不成声，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掉落下来：

“为什么偏偏是那段记忆？为什么！你真的……一丁点都不愿意记起我们的过往？”

对于这个问题，彼得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唯有长久的缄默着。

热闹非凡的舞台上，他的父母正给青葵赠送礼物，是一双情侣对戒，还有父母双方送给青葵的大红包。

那边的热闹喧嚣与这边的低气压形成鲜明对比。

宋揽月愈发觉得呼吸困难，转身跑了出去。

彼得不远不近跟着，也不晓得自己想要什么答案。

……

夜凉如水，虫鸣蛙叫。

“彼得，你先进去吧，身为兄长得给未来弟妹见面礼。”宋揽月劝他。

“你还好吗？”彼得不自觉就被宋揽月牵制了心神。

“我不好……”宋揽月未语泪先流，捂脸啜泣：“我讨厌现在的自己！”

彼得钢铁直男一枚，居然点点头回应：“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霸王花动不动就哭，确实不符合你的性格。”

宋揽月禁不住破涕为笑：“好难得，你居然懂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软弱的自己，掌握不住诡谲的命运轨迹，挽不回丢失的爱人。”

“那就不要挽回，我们重新开始。”彼得轻飘飘来了一句。

“我不要！”宋揽月秒速炸毛，眼泪惊落：“你要我说多少遍？回忆里那个少年郎全心全意爱我，付出生命爱我！”

她的情绪瞬间崩塌：“可你不是，你不爱我，要我说多少遍？彼得，自欺欺人不可取，摸着自己的良心问一问，你到底爱我有几分？”

彼得不是给不出答案，而是真相很伤人，他对宋揽月的爱少得可怜，目前而言只能说有点好感。

二人心知肚明，谁爱得更多一眼明了。

宋揽月自嘲一笑：“我像是一个讨要不到爱情的疯婆子，冲着你嘶吼又有什么意义？没有爱，要不来。”

她将脖子上的蓝宝石项链取下来，又将盘发的精巧蓝宝石小皇冠也取下来，以及一双糖果一般的耳环，一并放入彼得大掌之中。

“我不要这些东西，我不缺。”言外之意，我想要的你没有。

问题又进入了死胡同，症结还是那个症结，无法被解开。

少年郎曾经给的爱，热烈，绚烂，义无反顾，不畏生死。

两相对比之下，彼得现在能给的感情，稀薄到无以复加。

“你等等！”彼得反手握紧宋揽月的手：“我以为，接受了这套首饰，你会愿意跟我一起努力一下。”

宋揽月连抬眸都不太想，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嗓音里满是疲惫：

“万米高空氧气含量究竟有多少，你比我更清楚。”

彼得再一次语塞。

身为舰载机飞行员，他怎会不晓得？

万米高空，氧气含量异常稀薄，也就21左右。

……

唐琳琅出来寻找儿子时，就见彼得长身玉立在小亭里，吞云吐雾抽闷烟。

“大宝，轮到你上场了，身为大哥得去正式见一见弟妹，礼物都准备好了吧？”

唐琳琅边说边走过来，满脸的笑意不加掩饰：

“这么多年了，你们兄弟俩的感情问题总算是尘埃落定了一个，当妈的心里也算是舒坦了几分。”

待到母亲靠近，彼得忽然问了一句：“我爷爷为什么不喜欢揽月？”

唐琳琅明显一怔，旋即表情里都是嫌弃：“你为了她要死要活，当年还差点搭上一条命，我们家人都不喜欢她，不光你爷爷。”

她怕自己没说透，又补充：“你是家族长孙，肩膀上的担子究竟有多重你心里清楚，为了那种女人不顾自己的安危，全家族老小都跟着你提心吊胆，当然更不喜欢她。”

彼得下意识维护：“揽月很好，别说什么那种女人，我从未在一个女人的身上，看到过比揽月还要倔强顽强的生命力。”

“贱命一条，烂泥里挣扎苟延残喘罢了。”唐琳琅打从心底里不喜欢宋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