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碧水行动&34;的办公室设在一栋老旧居民楼里。推开门的时候，一群年轻人正围着投影仪讨论什么，墙上贴满了水质检测数据和航拍照片。

&34;你们说李海洋是为了查排污死的？&34;一个扎马尾的女孩站起来，&34;我是他同事蒋晶晶，这些是他之前收集的资料。&34;

她递给我一个u盘：&34;这是备份，原始数据在他手机里，但是找不到了。&34;

我插上电脑，应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屏幕里。那些数据大多是专业术语，但有几个数值让它特别躁动。

&34;这些是重金属含量。&34;蒋晶晶指着屏幕，&34;比国家标准高出十倍。海洋发现这个后，就一直在盯江南化工。&34;

&34;你们报警了吗？&34;老陈问。

&34;报了，但总是证据不足。&34;另一个年轻人说，&34;那些人很狡猾，每次检查都能通过。海洋觉得他们有内部人员通风报信。&34;

我看向窗外的运河。即便在阳光下，水面也泛着不正常的青色。应龙在水中若隐若现，示意我往某个方向看。

&34;走，去化工厂。&34;我合上电脑，&34;老陈，你去查查他们的安保部李主任。&34;

化工厂坐落在运河下游。大门口的保安看了我的证件，马上打电话叫来一个精瘦的中年人。

&34;李主任。&34;他伸出手，&34;知道你们要来，早就准备好了。&34;

这人就是那张名片的主人。他带我们参观厂区，滔滔不绝地讲着环保设施。但我的注意力都在地下——应龙让我发现了错综复杂的地下管网。

&34;这是我们的污水处理车间。&34;李主任指着一排设备，&34;每天24小时运转，所有排放都达标。&34;

&34;那这是什么？&34;我指着地面一个偏僻的井盖。应龙刚才特意在这停留。

李主任脸色变了一下：&34;老旧管道，已经封死了。&34;

&34;是吗？&34;我蹲下来，借着感知水流的能力，清楚地察觉到下面有东西在流动。

&34;沈队！&34;一个工人突然喊住我，假装递烟，&34;晚上十二点，我在东门等你。&34;

回到局里，老陈也带来了消息：&34;这个李主任，以前是化工厂的安全员，三年前升职。他每个月都能拿到一笔额外补贴。&34;

&34;数额多少？&34;

&34;六位数。&34;老陈点上烟，&34;表面上是安全奖金。&34;

我正要说话，电话响了。是医院急诊科打来的：&34;沈警官，又送来三个病人，跟上次一样的症状。&34;

半小时后，我站在医院走廊里，看着病床上的渔民。他们脸色发青，跟李海洋死时一模一样。

&34;这个月已经送来二十多个了。&34;医生翻着病历，&34;都是接触了运河水的渔民，血液里检测出高浓度重金属。&34;

&34;什么时候开始的？&34;

&34;大概三个月前，正好是化工厂扩建之后。&34;

走出医院，天已经黑了。我开车去化工厂东门，那个工人已经在等。

&34;我叫老周，干了十五年了。&34;他点上烟，手在抖，&34;三个月前，厂里换了新设备。每天半夜都有槽车来，把东西倒进那个老管道。&34;

&34;你有证据吗？&34;

&34;拍了视频。&34;他掏出手机，&34;我大哥就是得怪病的渔民之一。&34;

视频里，几辆槽车正往井盖里倾倒液体。忽然，天空响起闷雷。应龙在水中剧烈翻腾，整条运河都在发光。

&34;不好！&34;我看到远处的化工厂方向，有刺眼的灯光亮起，&34;他们发现了！&34;

&34;快走！&34;老周转身想跑，却被一道强光笼罩。

&34;站住！&34;几个保安从暗处冲出来。我掏出配枪，示意老周先走。

就在这时，天空下起暴雨。应龙突然从运河里腾空而起，掀起巨大的水浪。我趁乱拉着老周跳上车，身后传来李主任的吼声：&34;给我追！&34;

&34;老陈，东门集合！带人！&34;我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34;让法医也来，带采样设备！&34;

暴雨中，应龙的身影若隐若现。它似乎在示警：更大的灾难即将来临。

我看了眼副驾驶上瑟瑟发抖的老周：&34;别怕，有我在。&34;

这话与其说是安慰他，不如说是安慰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