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皇上口谕的太子,怒不可遏,将书房内之物砸得七零八落。
“今夜你一人前往尚书府探查,本宫倒要瞧瞧宋承佑究竟是否真在那里。
户部尚书不过一介文官,他的府邸难道真就成了龙潭虎穴不成?”太子咬牙切齿,吩咐道。
他已然损失众多人手,父皇却令他不要再轻举妄动,可他怎可能捏着鼻子就此认了。
黑衣人领命,他乃暗卫之首领。昨夜他一下折损五十名手下,即便太子不吩咐,他本也欲自行夜探一番。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今夜比起昨夜更为寒冷彻骨。
黑衣人气沉丹田,一股雄浑的内力自体内缓缓升起。
他微微调动气息,将那内力如丝般引出,沿着经脉游走至全身。
那内力所过之处,如一股温热的暖流,渐渐驱散了周身的寒冷。
他点脚飞身,闪入尚书府,眉头微拢,气息不对,能杀得了五十名暗卫,此处不应如此清冷寥落。
这尚书府中,除了二进院与三进院分别住着陆尚书与尚书夫人之外,其他院落皆空置着。
他不死心地前往下人所住的后罩房查探,亦是一无所获。
正当他迟疑思忖着还有何处未曾探查之时,远远地听见隔壁宅邸传来悠扬笛声。
书房之内,一片漆黑。宋承乾端坐在书案之后,龙刃则立于其侧。
如泣如诉、低沉婉转且高低起伏的笛声,亦传入此房间内之人耳中。
“公子,是宋承佑。”
“人撤回来了吗?”
“撤了。”
宋承乾静静地听着这笛声,笛声之中,仿佛一个孩子压抑着心中的委屈与不满,在角落中独自呢喃,之后又带着一丝急切与渴望...
宋承乾抬手,用指腹将不知不觉流下的泪水拭去,几不可察地低叹一声,泡在苦水里长大的孩子,能守住那人性之善,谈何容易。
烛光摇曳,笼罩在宋承佑俊逸面庞,他微微阖目,玉笛横于唇边。其手指恰似灵蝶飞舞,灵动又轻盈地在笛孔之上跃动。
正沉醉之际,头顶上的灰尘轻轻洒落在他的手背与竹笛之上。
笛声依旧悠扬婉转,唯有睫毛微微颤动,嘴角亦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半炷香后。
“公子,人去了东宫。”龙刃禀告道。
“好,命人出发。”宋承乾说道。
宋承佑依旧在吹奏着,这曲子是他十岁那年,岁除大宴上献于父皇母后,自创的乐谱。
“哐当”一声,门被狠狠踹开。
宋承佑却仿若未闻声响一般,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微微闭着双眸,神色安然,玉笛横于唇边,悠扬婉转的笛声持续飘荡在空中。
片刻后,他将手中笛子放下,舌尖微微探出,舔了一下嘴角,一丝咸味在口中蔓延开来,而后缓声道:“还不打晕我吗?”
两位影卫对视一眼,他们上前一步,动作迅速地将黑布袋罩在宋承佑的头上。
很快,宋承佑便被人带到马车上,马车很快在夜色中启动疾驰,发出一阵轻微的辘辘声。
宋承佑将手臂环抱在后脑勺处,悠然地靠在车壁上,随着马车的摇晃而轻轻晃动着身体。
“二哥哥,夜路漫漫,你不想与我说些什么吗?”
他新认的这个二哥哥,自信过甚,命人以黑布袋套他头上,却不捆绑双手,就不怕他揭开偷看吗?
宋承佑听到书卷置在矮几上的声音,接着又听到哗啦啦倒茶的声音,随后,隔着布料,他感受到含着一股花香的热气扑面而来。
“喝点。”宋承乾沉声道。
宋承佑嗤笑一声,“正好,我也渴了,谢谢二哥哥。”
他伸手将茶盏接住,送到唇边,另一只手撩开一角布袋,一饮而尽。那茶水顺着喉咙流下,一阵滋润还有复杂的花香。
“二哥哥,真好喝,我还要。”
他一口气接连喝了五杯后,将茶盏扔到桌案上,茶盏在矮几上原地转了几圈,然后稳稳地立住。
不知沉默了多久,宋承佑从车壁离开,坐直身子,问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
良久,对面之人依旧无言,时不时地有翻书的声音。
宋承佑自行开口言道:“我本已放弃,然当见到你亦心悦于她,我心里渐渐失衡。
凭什么你们心悦她,皆奋力而争,我差于何处?”
宋承乾薄唇微抿,目光冷然:“我无意争取,只待之以诚,尊其心,顺其意。成与不成,皆由她决定。”
宋承佑闻此言,不由得弯唇而笑,其中几分自嘲,几分荒唐可笑,竟至笑出了眼泪。
良久,他停歇片刻,方缓缓说道:“欲杀欲剐,悉听尊便。然你可否应我,今夜之事,莫让她知晓。”
他故意以笛声相诱,便是想让太子的人知晓他在此处,引来暗卫,好让两厢人马相互缠斗,从而削弱两方的实力,他坐渔翁之利。
技不如人,自认倒霉,然他不愿陆子衿知晓他对她的君尧哥哥做出这等事,即使...即使他已不在人间,亦不想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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